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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澄溪起先也没有在意,一直到出了门,她猛地醒悟:这位素未谋面的田先生怎么会知道她姓江?
她转身,只见门口除了候着的几个工作人员外,早已经没有那位田先生的身影了。
不可否认,那个瞬间,她再一次想起了和贺培安有关的点点滴滴。
如果她没有眼花的话,她今天看到的那个背影,应该就是贺培安的。
只是,他避而不见,他根本不想见到她。
犹记得他对她说的最后一句话:&ldo;江澄溪,以后不要让我再看见你!&rdo;
江澄溪慢慢地侧了侧身子,手再一次搁到了胸口的位置,试图缓解里头的窒息疼痛。
不见也好!不再相见,她这就不会疼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祈祷被天上的神听到了,那次之后,江澄溪便再也没有见过贺培安。
他仿佛是隔空出现,又凭空消失了。
听到贺培安死讯的那天,她正在给几个疗养的老人量体温和血压。进护士站的时候,她老远就看到刚来上班的安星、莫小甜正跟于爱陌几人凑在一起,嘀嘀咕咕地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走近了,才听到安星压低了嗓音在嚷嚷:&ldo;你们都听说了没?昨晚爱仁路那个顶级私人会所着火……还烧死了好几个人呢。&rdo;
爱仁路……私人会所……这几个人甫一入耳,江澄溪便猛地停住了脚步。爱仁路有本市最豪华的私人顶级会所,在江澄溪有限的认知范围内,却知道那是贺培安名下的。
贺培安之所以要搞这个会所,不过是当初与聂重之开了一句玩笑:&ldo;你就嘚瑟吧,我回去也弄个玩玩。&rdo;后来,他便在三元搞了这么一个。开玩笑的时候,她也在场,可到了会所开业的时候,她与他却已经分开了。
莫小甜连连点头:&ldo;这么大的事情当然知道,听人说是被人放火了……爱陌,你哥不是在市公安局的吗?你听到什么消息没有?&rdo;
于爱陌抬头瞧了瞧四周,见江澄溪呆呆地站在不远处,朝她招了招手:&ldo;澄溪,你到点下班了,傻站在那里干吗?不换衣服就来听八卦。&rdo;
于爱陌压低了声音,道:&ldo;我早上起来的时候,正好碰到我哥下班。我哥说这事确实是人为纵火,说是有人在里头起了冲突,然后就拼上了,双方都有伤亡。&rdo;
安星道;&ldo;那到底死了几个人啊?&rdo;
于爱陌:&ldo;是有好几个人,有三个是五福的。听说那会所是属于贺氏企业下面的,还听说那些人就是冲着他们老板去的,所以他们老板也没能幸免……那个老板叫贺什么来着……&rdo;
她的话还未说完,就听见身后噼里啪啦的一阵物体倒地声,她扭头便看见江澄溪托盘掉了,正弯下腰捡仪器。其余三人便上前帮忙。
江澄溪不知道是因为值了一晚的班太累的缘故还是由于其他,只觉得头晕目眩、昏昏沉沉的。她弯下腰想捡体温计,还好现在的体温计都是德国进口的,只要往病人耳中一探,就能得知准确的体温。以往的那种,早摔碎了。可是好奇怪,明明在眼前,可她探手抓了几次,却都抓了个空。到了最后,她是靠摸,才一点点触摸到了体温计。她张开五指,一把紧紧抓着,仿佛要抓住这世间唯一的一块浮木。
安星道:&ldo;澄溪,你怎么了?是不是累了?快回家休息吧。&rdo;
江澄溪牢牢地抓着体温计,深吸了口气,又吁出,又再深吸了一口,反复了几下总算缓了一些下来:&ldo;嗯……头有点晕……可能早上没吃东西,所以血糖比较低……那就麻烦你们了……我……我先回去了。&rdo;
她慢腾腾地起身,不知道是不是蹲久了的缘故,她只觉得地面都在晃动。她颤抖地抓住了莫小甜的手臂稳住自己。
于爱陌瞧着她异常苍白的脸色,关切地扶着她坐下:&ldo;澄溪,你不舒服的话,先去休息室休息一下。&rdo;江澄溪好半晌才呆滞地摇了摇头:&ldo;没事,我很好……我先回家。&rdo;她转身走向了电梯方向。
安星、莫小甜和于爱陌纷纷露出了诧异的神色,江澄溪居然连护士服都没换,就这么直接回去了。外头的温度可是零下,她准备把自己冻成冰棍吗?安星拉住了她:&ldo;澄溪,你傻了啊?你再急着回家也好歹要穿上羽绒服啊。&rdo;
江澄溪茫然地&ldo;哦&rdo;了一声,心口无声地默念:要拿羽绒服,去拿羽绒服……她机械式地回到了休息室,机械式地打开柜门,取出了羽绒外套。
出了大门,被迎面的冷风一吹,她的身子便猛地打了一个激灵,整个人渐渐清醒过来。脑中木木麻麻的,仅有一个念头:贺培安,贺培安怎么样了?我要去找他,我要去找贺培安!
她在医院门口拦到了一辆出租车,一上车,她便脱口而出:&ldo;师傅,我要去爱仁路。&rdo;
那师傅问道:&ldo;爱仁路哪段?&rdo;
江澄溪:&ldo;爱仁路与理仁路交界那里……&rdo;
那师傅听到她报的地址,一下子来了兴致:&ldo;哦,就昨天发生大火的那个豪华会所边上啊。昨晚刚起火的时候,我还经过那里呢。那个时候消防车还没来,火势很猛,一下子就起来了……诡异得很,肯定是被人浇了汽油了……&rdo;
心似被人一把揪着,生生地拖曳至了喉咙口,江澄溪喘息着开口:&ldo;听说死了不少人,是不是?&rdo;
师傅极具八卦精神:&ldo;都在这么传,说是那个会所的老板也死了。听说他还是本市贺氏企业的老板,而且啊,还是以前道上&lso;重爷&rso;的外孙……是个有钱有背景的人物,唉……不像我们这些小人物啊,有的只是背影而已……&rdo;后面的话,江澄溪再没有办法听下去,她紧紧地咬着自己的手背,阻止自己失态。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她隐隐听到耳边有声音传来,回了神才发现是前面的司机师傅在唤她:&ldo;小姐,到了。&rdo;原来车子已经在路边停下来了。
整个人像上了发条般,机械麻木。她一点点地侧过头,瞧见往日装修得富丽堂皇的会所大门,玻璃全碎了,剩下了空空的框架,四周都是大火后的断壁残垣,满目疮痍。隔了条街,从空洞洞的大门望进去,只瞧见一片乌漆漆,仿佛是个无底深渊,什么也瞧不见!
江澄溪瞧了半晌,怔怔地收回视线,极轻极轻地道:&ldo;师傅,不好意思,麻烦载我去静心公寓。&rdo;这么简简单单的几个字,已用尽了她所有的力气。
因为是星期六的一大早,天气又寒冷,所以生意也跟天气一样,冷清得很,出租车师傅也乐得跑远路,方向盘一打便掉头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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