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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第1页）

以然站在母亲身边看盘查柜上的账目，先逐行对过才递给自己，以然忙探身接算盘和账本，立在桌前，手拨算珠手计数，炷香的工夫将本帐计算清楚又核对遍，才恭恭敬敬的将东西递还给母亲。

玉清见他双手各司其职，毫不拖泥带水，微微笑，道：&ldo;当初娘学算账时带着，没想到学的比娘还快，倒像爹爹。&rdo;

以然见提起爹来，眼睛先在母亲脸上转圈才斟酌道：&ldo;祖父从来都像娘多些。&rdo;

玉清见他样谨慎，抬目笑看他眼，指指自己对面的交椅道：&ldo;然儿坐下吧，咱们娘俩有些日子没好好话？&rdo;

以然依言坐下，双手平放在膝上等着母亲话。玉清见心里就有些发酸，笑道：&ldo;然儿些日子瘦，听祖父些日子读书十分用心，每每秉烛到深夜，可有此事？&rdo;

以然听忙道：&ldo;也不是日日如此，有些功课时弄不明白便费些功夫。&rdo;玉清头道：&ldo;也要注意保养身体，书哪有两读完的，祖父不是常读书贵有恒，何必三更起五更眠的吗？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别熬坏身子，娘就个盼头，也要多想着娘些。&rdo;又问道：&ldo;最近都读的什么书？&rdo;

以然从进房门就想要问吴知府夫人提亲的事，却不知怎么开口，先是帮母亲盘账，如今又到学问上，眼见话头越来越远就想着怎么绕回来，逐答母亲的问题，心横，道：&ldo;娘，表妹吴夫人来咱们家给廷珑妹妹提亲，可是真的？&rdo;

玉清笑容滞，叹口气：&ldo;妍儿丫头真是！&rdo;又将手中的茶碗放回案上，直视儿子笑微微柔声道：&ldo;廷珑自有爹有娘，们家姓张，咱们家姓方，给提亲哪里就提到咱们家来。&rdo;

以然听话悬着的心立时松，想着自己方才听妍儿心就抽成团，竟不曾好好想想其中的关窍‐‐原是个道理，没听提亲倒去不相干的人家去的，竟是虚惊场，才觉得心疼的轻些。

玉清目不转睛的盯着以然的脸色，见他从才刚进来就脸急迫焦虑，心绪不宁兼六神无主，对答之间心不在焉，如今问话便脸释然，六神都归位。玉清收回目光，慢慢转着腕上的碧玉镯，微微合合目，再睁开眼，眼中已是片平静，对着儿子笑笑道：&ldo;昨日里，吴夫人来府虽不是来咱们家提亲，却是因咱们家和张家是世交，来跟讨个主意，帮着合合。&rdo;道里顿，抬眼看下儿子，见他瞬不瞬的看着自己，才慢慢道：&ldo;想着张英是朝中显宦，子近臣，吴家是地方大员，抚镇方，正是门当户对的好亲，既求到，也不好推脱，况且若是成，也是积德的好事，正要去问问张家的意思。&rdo;

以然听到，刚才放回去的心就下子又吊起来，心念电转之间，含笑看着母亲道：&ldo;吴季川是出名的纨绔子弟，胸无墨，终日斗鸡走狗，只怕配不上廷珑妹妹。&rdo;完见母亲只笑微微看着自己，并不话，就觉得有些心虚，仿佛被窥破心事，刚要端茶，却见杯已经空，借着起身去拎茶壶，暂时躲开母亲视线。

玉清笑微微的看着儿子手足无措，慢慢开口道：&ldo;他配不上廷珑，配得上？&rdo;

以然刚喝的口茶顿时喷出来，呛的连咳几声，偷空抬眼看母亲脸上笑微微的只安坐着看自己。

以然见母亲神色，似乎知道自己的心思却并没有生气，顿时大喜，急忙道：&ldo;娘同意？&rdo;

玉清见儿子脸欣喜，眼睛放着光，几乎从没见他样高兴过，又是可笑又是可叹，半晌才答：&ldo;同意不同意的，廷珑又不是的闺。&rdo;

以然听话以为母亲打趣，早就喜不自胜，恨不能立时就请母亲去张家提亲，只眼看着母亲脸急迫喜悦，盼母亲能明白他的心思。

玉清见儿子副样子，慢慢收笑意，十分认真问以然道：&ldo;吴知府家跟张家提亲还占着门当户对，让娘去给提亲，总要让娘知道知道咱们占着哪样吧？&rdo;

出谋划策

待廷玉出去，姚氏便端着茶笑吟吟的看向廷珑，廷珑见母亲一味盯着自己但笑不语，心想着方才虽不算说谎，却不免有拿着鸡毛当令箭兼曲解母亲意思的嫌疑，便有些心虚，故作坦然的顾左右而言他了半天，母亲却不肯接她的话茬，再抬眼看见母亲笑颜，那满嘴的狡辩就化作了一声跌宕起伏的：&ldo;娘&rdo;嗲声嗲气的合身扑到母亲怀里扭着身子撒娇。

姚氏见女儿一副做小伏低的乖巧样子就伸手在她额头上一点，笑道：&ldo;难道家里还短了你的吃用不成？怎么就财迷的这样？心心念念的要开什么铺子！&rdo;

廷珑过手的财物倒是不少，她屋里的陈设摆件，身上带的簪环佩饰，旁人赏的那些玩意儿也尽都是好东西，只是在很大程度上她对这些东西只有使用权而没有支配权，真正落到实处能够动用的不过是每月公中支的二两月银另带二两银子的脂粉头油用项，这些对一般小姐也尽够用了，可偏偏她有两样颇费银子的喜好，爱藏书是一则，看见有些意思的东西便心痒难耐，想要据为己有是另一则，怎奈荷包不丰，每每不能如愿，穷则思变，这一变就打主意到了她最熟悉的行当‐‐一间点心铺子供出两个大学生是她记忆里最深刻的画面，以至于现今早上迷迷糊糊的时候还总是无意识的在空气中寻找伴着第一炉点心飘出的麦香，那是一种香甜的让人快乐的味道，途经店面的路人总要循着香味往这边看一眼，一笔生意就这样做成了。

只是这话却不能跟母亲说，见问起便借着方才撒娇笑嘻嘻道：&ldo;咱们家都爱吃那些个点心，只可惜做一回怪费事的，倒不如开个铺子，吃着也便宜。&rdo;

姚氏见她一时说大人话一时说孩子话，笑骂道：&ldo;为了吃口东西倒要费这么大的劲！看你爹知道了不教训你。&rdo;

廷珑脸上笑嘻嘻的，若不是怕爹爹知道了责备，哪用非拉着二哥哥下水，一个不好，自然拿他顶缸，心里想着脸上就笑的贼兮兮的，又怕母亲还有话说，也不敢在这话头上多打转，只张罗着要帮母亲收拾家什。

姚氏原本只当廷珑一时心血来cháo，此时见她一心一意的惦记着十分上心，就有些后悔放纵了她，偏偏又是自己答应过的，再禁了她未免朝令夕改，往后教育子女，恐言语失了分量，权衡半日想着廷珑养在深闺，廷玉除了读书也没接触过生计，这铺子哪是想开便开得成的？只拘了廷珑在家里，廷玉倒不妨放手叫他试，做成了只当是历练，做不成自然老老实实收了心在家读书，只等歇息时，肃容对廷珑道：&ldo;铺子的事你出不得门，托了你哥哥便罢了，不然你爹爹知道了定要责备，连我也要受他埋怨。&rdo;廷珑知道这已是最大的让步，哪里还敢有其他要求，连忙答应了，又想着自己知道的都告诉给莲翘了，往后在家只管收银子就好，也没有什么可张罗的。

姚氏见廷珑答应了，便点点头，等张英晚上从新宅那边回来，一边伺候他更衣，一边笑盈盈的说给他知道，又不敢说是廷珑煽动，只道上回宴客时好些客人问起家里做的点心，便想着在城里开个铺子叫廷玉管着，好叫他知道些生计，免得读书都读呆了。张英在家事上一向随太太安排，听了这话却沉吟了片刻，姚氏便劝道：&ldo;世事洞明皆学问，固然玉儿要以读书为要，只这些生计一概不懂，待他举了业便要自立门户，我也不放心，不如趁着在身边时历练一下，只叫他不许太过分神就是了。&rdo;

张英听了才点头答应了，又将廷玉叫进来吩咐了一遍，叫他留心实务却也不许放松了课业，他可是要时时检查的云云。

廷玉下午得了差事心里还存着疑惑，想着父亲这一向带着他巡查山下田产时教导他说，置百年基业只以地产、房产这些恒产最为持久，买卖经营取财于他人还要防着子弟愚钝后世亏累，不若耕耘田亩取财于天地来的好，此时听父亲也这样说了，话里有叫他去历练一番的意思，这才大大的上心起来。

第二日去方家上课，下了学便叫以然跟他下山去寻铺面，以然好奇道：&ldo;寻的什么铺面？&rdo;廷玉只恐下山晚了误事，一边拉着他，一边道：&ldo;先走，慢慢告诉你。&rdo;

以然正有话想要趁便和廷珑说，廷玉这样忙忙的来拉他便不肯走，只坐定了笑道：&ldo;你只说寻店面，总得先说好经营些什么再去寻，所谓&ldo;东市买骏马，西市买鞍鞯，南市买辔头，北市买长鞭&rdo;虽是诗里头的话，说的正是这做生意的门道，凡是经营一样东西多扎堆在一处，你不说要开什么买卖咱们怎么去寻？&rdo;

廷玉见不过是叫他陪自己去相门面，他倒从诗里寻出一堆道理来推搪，正要反唇相讥，廷珑却听出些意思来，想着商场里头化妆品名表多在一楼，男装、女装也分别陈列，更有家装城，电器行等等都是将同类产品放在一处卖，少有独树一帜的，心里隐隐绰绰的明白些，见哥哥正不服气，便笑眯眯道：&ldo;以然哥哥家学渊源，快说说怎么回事，就别逗着我们玩了。&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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