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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第1页)

聂十七假惺惺作感激状:&ldo;公子这就见外了。盟主深明大义,哪会偏听偏言。&rdo;

他二人当面而坐,俨然世家子与無賴子共处一室。石瑨城正襟危坐,面色红润,反观聂十七,坐没坐相,一脸惨白病容,像是所剩无多的生机全灌进了石瑨城的五脏六腑。

聂十七晃了晃神,将昨夜收到的写有&ldo;咷笑浮屠自汒山归&rdo;的纸条笼进袖中。

&ldo;有件事我问问。在石公子眼里,灭谛刀谱价值几何?别用那文绉绉的套话,我听着烦。&rdo;

&ldo;一文不值。手中无刀,心中无刀,光有薄薄图谱,又能掀出几重风浪来。倒不如锻体养心,自行参悟,才能达神人合一之境。&rdo;石瑨城口是心非道,又一叹,&ldo;父亲毕竟老了。&rdo;

聂十七按了按眉心,觉着石瑨城乍变的面孔很是无趣。

&ldo;不错、很不错。刀谱是定数,人乃变数,与其夺宝,不如练练底子嘛。&rdo;他敷衍地称赞,见石瑨城颇为意动,更感无味,&ldo;公子与石盟主看法不一,我也不太认同练菀,费这么大气力弄出那么个让废物变奇才的蛊毒,还让人遭罪。要不是我有些门路,就着她的道儿了。&rdo;

&ldo;前辈所说的是?&rdo;

&ldo;师父那有套功法,再辅以一种药材,虽解不得蛊,但能免去苦痛。我知道石公子一心想解蛊,这也就顺口一提‐‐忘说了,我师父人称武中疯,听着厉害,也就一个神神叨叨的糟老头子。&rdo;

石瑨城松了松襟口,雍容不复,意态诡谲:&ldo;十七刀是在诱我入局?&rdo;

聂十七笑道:&ldo;聪明。至于是真是假,你连喝了我几碗血,自然心里有数。在下好歹做过几年笑风生,练菀捣腾的玩意儿也清楚。我想公子是明白人,总不是自愿受着这蛊‐‐余下的,我就不用多说了吧?&rdo;

石瑨城温雅皮相尽碎!

自愿?!

他目露狰狞,假寐时石中信披露的真言再次回荡!

&ldo;瑨儿,是为父对不住你。你兄弟四人,独你与武无缘、又心性过人,你、你且忍了这几年……&rdo;

又有一年轻许多的人柔声道:&ldo;盟主慈父仁心,贫僧感佩。受蛊后,公子只需饮人血气,便能与习武数载人相敌。届时……江湖再无人知十七刀,只知石府玉树,岂不美哉?&rdo;

&ldo;浮屠所言,甚是。&rdo;父亲道,&ldo;老夫还有一请……若浮屠此蛊大成,可否允老夫……试上一试?&rdo;

&ldo;有何不可?贫僧所欲,唯赤练主性命,它物不曾挂心。&rdo;

……

石瑨城神思不属,不过弹指又平和如昔,唯有抟皱两袖写尽他满腹怨毒。

&ldo;纵瑨城有万千不愿,可&lso;父命难违&rso;,为人子者又能如何?&rdo;他惨然扶额,&ldo;前辈想让我做些什么?&rdo;

聂十七舒展着半死不活的老病腿,打算速战速决:&ldo;我要你写两封信,一封给无慧,一封给孟凡江。至于怎么写呢……哦,就说,咷笑浮屠蒙骗石中信,学练菀炼蛊害人,你意外撞见,以为自身难保,让他们来石府救命,口气慌乱点就成。再漏点口风,把咷笑浮屠私吞灭谛刀谱的事捅出去。信,你在我面前写完,我会差人送走。&rdo;

&ldo;那前辈能为我做什么?&rdo;

&ldo;不为人囚,无病无忧。公子七窍玲珑,而囿于父命,着实屈才。&rdo;他垂着眼道,又捎上一句,&ldo;今夜晚些时候,劳公子来我这坐坐,在下虽不学无术,替人解愁的法子却多得很。&rdo;

石瑨城微微一笑,起身至外,命人置具,不刻挥毫而就,复出。

聂十七看他远去,嘴角一勾。

不愿?区区几句就想诓他,小毒物还是眼皮子太浅。须知,愿与不愿,也就差那么一点……令人难以割舍的甜头啊。

聂十七啜了口隔夜苦茶,优哉游哉以指一蘸,随手朝信上一挥,晕开几处笔划,又取余墨,分别往首、尾一落,造成仓促写就、心烦意乱的假象。待墨干透,他将书信封起,又在窗格上敲了三下。

&ldo;避开那两个小鬼把信送走,一封给孟凡江,另一封献给咷笑邀功,取信于他,再把那些有逆心的人送到我手上。另外,叫白老五把咷笑杀害石中信、夺取灭谛刀谱的消息放出去。&rdo;他与窗外的婢子道,&ldo;这些做完,你们就自由了。好好过日子吧。&rdo;

是夜圆月当空,清辉缟素。

石中信再访十七刀!

&ldo;小友想得如何了?你今日见过瑨儿,当知老夫所言非虚。只要你说出灭谛刀和灭谛刀谱在何人手上,老夫便助十七刀脱离苦海。&rdo;

&ldo;看样子,咷笑和盟主说了不少事儿啊。那盟主也肯定知道,这蛊毒的寄主不太好找了。&rdo;聂十七斜倚窗侧,明月如霜,洗他虚假眉目,&ldo;可盟主只知其一,不知其二。练菀一向精益求精,怎会容忍这等缺陷。&rdo;

&ldo;十七刀此言何意?&rdo;

&ldo;盟主不也很想知道,我是怎样安然无恙过了这十三年的?&rdo;他诱哄着托起一只苍白手掌,&ldo;过来,我小声告诉盟主。&rdo;

他每日被石中信取走半碗血,愈见憔瘦,来时所着衣袍也如枯荷枕水,有气无力地覆着清癯病躯,兼凉月加身,一时间荏弱地叫人唏嘘。石中信想聂十七服过软筋散,不疑有他,便俯身过来听他所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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