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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笑了笑,淡淡道:&ldo;小侯爷倒是重旧日情义。&rdo;
&ldo;他这人吧……&rdo;赵氏低低叹了口气,&ldo;若在意的,便是珍之重之。&rdo;
她自然而然地接过后半句话:&ldo;若不在意,便压根儿不会看入眼里,兴许连他书房灯盏上落的一粒灰尘都比不上呢。&rdo;
赵氏目光久久地停留在那朵将要成形的芙蓉上,许久,轻声叹道:&ldo;你也是个浑不在意的。这淡泊性子凑一块儿,你俩倒是都舒坦了,只难为我这当母亲的。&rdo;
&ldo;母亲这话说的,倒是我不是了,赶明儿我也给母亲戏彩衣赔个罪。&rdo;
这话惹得赵氏笑出声,边指点敛秋将花样往上绣绣,边道:&ldo;彩衣娱亲倒不必了,你若当真有逗我高兴的孝心,就常往他那儿走动走动,我便舒心了。&rdo;
楚怀婵抿了抿唇,没答话。
&ldo;你俩啊。&rdo;赵氏无奈地摇了摇头,&ldo;等他回来,我找他说说去,都像什么话。&rdo;
楚怀婵本想阻止她,余光瞥见季嬷嬷将孟珣送了回来,赶紧住了话头。
孟珣进来,先是规规矩矩给赵氏磕了个头,这才移到楚怀婵跟前来,认真行了个礼:&ldo;见过二嫂。&rdo;
&ldo;不必多礼。&rdo;楚怀婵唤时夏将糕点拿过来,&ldo;也不知你今日要回,只好匆忙带了些糕点过来,也不是什么稀奇物,但好在冰镇过,能消消暑,也不知你吃不吃得惯。&rdo;
&ldo;绿豆糕啊!&rdo;孟珣先是双眼放光,随即又压住了兴奋劲,将伸出一半的爪子收了回来,跟自个儿赌气道,&ldo;不爱吃。&rdo;
赵氏知他的喜好,没忍住笑出声,却看破不揭破,反而故意问道:&ldo;今儿念的什么书?&rdo;
&ldo;啊?母亲又问书啊?&rdo;孟珣收回恋恋不舍的目光,拿右手抠了抠后脑勺,仔细想了会,才道,&ldo;念到《昔时贤文》了,今日先生教念&lso;流水下滩非有意,白云出岫本无心&rso;,怪没意思的。&rdo;
赵氏半解释半闲扯地同楚怀婵道:&ldo;是从太爷那一辈分出去的旁宗,有个盛名在外有些学问的举人,因丁忧困在城内,被那边家塾给聘了去,恰巧那边府里又有个和他差不多大的哥儿,便将他送过去结伴念书了。&rdo;
楚怀婵点头,转头去看孟珣,柔声问:&ldo;你知道你方才为什么抓不着蛐蛐儿么?&rdo;
&ldo;为什么?&rdo;孟珣被勾起了兴致,很认真地问。
&ldo;先生都教你念到这一句了,难道没教你念&lso;近水知鱼性,近山识鸟音&rso;?&rdo;
孟珣疑惑地看向她。
楚怀婵笑笑:&ldo;蛐蛐儿昼伏夜出啊,你三更天叫嬷嬷起来帮你抓,循着声儿找过去,定能抓到。&rdo;
孟珣将信将疑,转头过去和季嬷嬷交代了几句。
&ldo;读书须用意。四弟,你这火候还欠得多呢,别嫌先生讲的东西无趣。&rdo;
&ldo;正是破蒙的年纪,合该好好念书,这是件很好很好的事,你以后会明白的。&rdo;她很认真地道,&ldo;每日什么都不用想,只需要在学堂里安安心心念念书的日子,等年岁稍长些,便再不会有了。&rdo;
孟珣愣了下,抬眼去看她,听她轻轻念道:&ldo;昔时贤文,诲汝谆谆。集韵增广,多见多闻。&rdo;
他下意识地地接着背下去:&ldo;观今宜鉴古,无古不成今……&rdo;
赵氏见他竟肯摇头晃脑地认真背书,看得欣喜,将位置让给他俩,到厨房去吩咐添些孟珣爱的吃食。
楚怀婵陪着他念了一小会儿,住了声,就这么安安静静地听着他往下念。一晃眼,好像回到了当年在江浦时,她尚且梳着双丫髻,倚在娘亲膝前轻声诵诗文,若念对了,娘亲会冲她柔柔一笑,晚间在父亲面前夸赞上她几句,父亲便会再奖励她些精致玩意儿。
但这般无忧无虑的日子,这辈子,终归是再也寻不见了。
她发了好一会儿怔,眼眶没来由地红了些许。
孟珣不解地看向她,她将绿豆糕轻轻送入他左手。
他接过来尝了口,冰镇过的糕点恰巧能消这秋老虎的厉害,瞬间眉眼笑作一团,没了方才那般故作老成的小机灵模样,将手中的糕点囫囵吞了。
&ldo;慢点儿啊。&rdo;楚怀婵见他这样,也将眼睛笑成了两弯月牙,将糕点盒子一并往他那边推了点。
方才跑了好一阵,他确实有些饿了,又囫囵吞了好几块,等这阵儿馋劲儿缓过去了,才道:&ldo;二嫂子,你很好啊。&rdo;
他很认真地问:&ldo;二哥喜欢你么?&rdo;
原来方才她和赵氏的对话,倒还是叫他听了几句去。这半大的小人,竟也无师自通地开始明白隐藏在这等字眼下的情愫与韵调。
敛秋也跟着这问话看过来,她顺势接过她手里的氅衣,往那处细致的针线活看去‐‐芙蓉照水,不肯嫁东风。
她抿出一个淡淡的笑来,轻声对这尚未经人情间事的孩童道:&ldo;我好或者不好,都不是为了让他喜欢我的啊。&rdo;
第23章
中秋之夜,赵氏刚到酉时就过来携了楚怀婵和孟珣去老夫人院里,楚怀婵平素没怎么见过二老爷孟淳,先去和她这个二叔见过礼,随即找了个角落坐下来,拉了孟珣问些家塾里的趣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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