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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际上格兰瑟姆当时起着更为重要的作用,我那时不知道。轰炸机第五指挥部就驻扎在这里。许多轰炸德国的计划就是从哈罗比路旁的一幢大房子中制定出来的。他们的军官餐厅在埃尔默街的埃尔姆厅中,我上学时经常路过这里。达姆巴斯特式飞机从格兰瑟姆附近起飞。我的父亲曾经遇见他们的飞行中队指挥官盖·吉布森。我一直认为战争初期驻扎在格兰瑟姆的哈里斯轰炸机部队没有得到应有的荣誉。我仍然记得战争结束时温斯顿·丘吉尔写给哈里斯的信:
在历时两年多的时间里,轰炸机司令部单枪匹马把战争打到了德国的心脏去,给被占领区的欧洲人民带来希望,使敌人尝到了正在起来奋勇抵抗的人们的威力。
你们的全部军事行动都经过精心巧妙的策划,你们执行任务时面对着拼死的抵抗和惊人的危险,为最终打败德国做出了具有决定意义的贡献。你们的军事行动表现了飞行人员烈火般的勇猛精神和在你指挥下的指战员的高度责任感。我相信,轰炸机司令部的巨大成就将作为以高尚精神完成任务的楷模永远铭记在人们心间。
温斯顿·丘吉尔
在战争的年代,至少在格兰瑟姆政治并不是静止的。1941年6月希特勒对苏联的入侵急剧地改变了左翼对战争的态度。和平主义者的声音骤然沉寂下来。英苏友好组织迅速发展。我们出席了在市政厅举行的英苏友好晚会,尽管感到有些不自然。晚会介绍了1942——1943年间俄国人在斯大林格勒蒙受的苦难和表现出来的勇敢精神,这些介绍对我们影响很大。
现在可以看清,1941年6月希特勒进攻俄国以及日本人袭击珍珠港使美国于12月参战,这些事件播下了德国最终失败的种子,但当时传来的消息一般是不好的,特别是在1942年初。几乎可以肯定他说,这对1942年2月27日格兰瑟姆的补选结果有影响。那次补选是由于维克托·沃伦德晋爵为布伦蒂斯菲尔德勋爵进入上院并成为海军发言人后出现空缺。我们的镇成了在战争期间第一个拒绝选举政府提出的候选人的选区,这种标新立异的可取性令人怀疑。丹尼斯·肯德尔作为独立人士与保守党的候选人阿瑟·朗莫尔爵士竞选。肯德尔的竞选活动大得人心,他巧妙地利用他作英国马克斯公司总经理的身份强调,要全力以赴进行生产支援战争,这项工作需要由“务实”的人来推动。使我们吃惊的是,他仅以367票的多数获胜。此后保守党人仍然泰然自若。仔细分析为数不多的几次补选,我们应该察觉到,1945年社会主义者有可能在选举中获得压倒性的胜利。
我通常很少参加竞选活动,因为我在紧张地准备入学考试,我希望能够到牛津大学萨默维尔学院学习。晚上我得拼命地学习拉丁文,它是入学考试的必考科目。我们的学校不教拉丁文,但很幸运,我们的新校长吉利斯女士是一位古典文学学者,她在男校为我找到一位拉丁文老师。她还借给我书。有一本教科书是她父亲写的。紧张的准备工作使我不去注意愈来愈令人沮丧的关于战争的消息,特别是在远东蒙受的一系列打击,如马来亚失陷,威尔士王子号和抵抗号沉没,香港和新加坡沦陷,从缅甸撤退,日本人对澳大利亚的威胁等。1942年春天的一个傍晚,我与我的父亲散步入我问他什么时候、以什么方式结束战争;他非常镇静他说:“我们不知道如何结束,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结束,但没有疑问,我们必将胜利。”
尽管我为进入萨默维尔学院做了努力,但没有得到我所需要的奖学金。这并不令人吃惊,因为我只有17岁,但这毕竟还是一个打击。我知道,如果1943年我不能进入大学,我就只能读一个为期两年的“战时文凭”,因为20岁时我将应征参加国民服役。但我没有办法,只好于1943年秋天进入六年级第三学年并成为学校的两个女监护之一。突然,来了一封电报,10月份萨默维尔学院给我提供了一个位子。有位新生没有去注册。这样,我突然发现面前展现出一个令人激动而又艰巨的前景,要离开家,这几乎是第一次,进入一个完全不同的世界。
第二章 牛津寒窗初涉政坛
1943——1947年:在牛津大学
牛津大学这个地方原本就不打算讨人喜欢。新生通常是在10月的弥雾中迈入校门,在这里度过从米迦勒节开始的学期。校园星那些纪念碑式的建筑物最初往往是以其宏大的规模而不是精美的建筑特色给人留下深刻的印象。一切都显得冰冷而森严——至少在我看来是这样。
我是在隆冬的严寒中到萨默维尔去参加牛津入学考试的。在第一个学期的生活开始之前,我对前去就读的学院几乎没有什么印象,对整所大学的全貌更谈不上什么了解。我来到萨默维尔,开始了第一学期的生活,很想家,对新环境也不知深浅。萨默维尔常会使人感到震惊。对于它的外观,最好的评语大概只能说是朴实了,许多不太好奇的人虽然从那里过路,也许不知道那里就是萨默维尔学院。但谁能想到,院子里边竟是一大片碧绿的草地,四周的房子相对而立,掩映成趣,头两年我住在学校里,从较新的房子搬到老一些的房子里去。过了一段时间,挂起一两张照片,摆上一个花瓶,后来又从格兰瑟姆带回一只旧扶手椅,这些东西多多少少让我感到那些房间是属于我的。在第三年和第四年,我和两个朋友合住在华尔顿街。
牛津和萨默维尔虽未直接受到战争影响,却都深深地打上了战争的烙印。尽管附近的考利有一家发动机厂,后来又成为一个飞机修理中心,但不知为什么,牛津从未遭到过轰炸,不过,像其他地方一样,整个镇子和学校都实行了灯火管制(从1944年开始实行灯火管制),而且受到战时物资匮乏的种种影响。涂了颜色的玻璃窗上钉了木板,准备了许多大储水罐供救火时使用——靠近伍德斯托克路的萨默维尔东院里就有一个。配给我们的东西多数直接发放到学院。我很少应邀出去吃饭,但还是感到食堂的饭食平淡无味。有时我会拿剩下的一点餐券买些果酱和其他东西。我不再往茶里加糖了,这是这种简朴的生活为我的健康和体型带来的一个小小的好处——许多年以后,我甚至放弃了喝加糖咖啡的嗜好(其实在牛津时也并没有许多咖啡可喝)。此外,使用热水也有严格的限制,例如规定浴缸里的水不得超过5英寸——在5英寸处有标记线。尽管在我的家庭里,不洁就意味着对神的不敬,讲卫生绝不是儿戏,我还是不折不扣地遵守这一规定。那时我们并不想抱怨,毕竟,我们都算是幸运儿了。
再者,尽管我不是家族中第一个大学生——我的一个表兄去伦敦上过大学——但我是罗伯茨家族里第一个上牛津剑桥的人。尽管我的父母不露声色,但我知道,他们为我能上牛津深感自豪。入学前我对牛津大学的了解远不及我的很多同龄人。但我认为牛津就是最好的,如果我真想有所作为,那么牛津就应是我始终如一的追求,没有必要降格以求。我们本地的诺丁汉大学是一所出色的学校,而且它的理科专业相当不错,但我从不为它所动,尽管诺丁汉大学更靠近我的家、我的亲人和朋友。牛津大学对我还有一种吸引力,那就是它的学院制度,这种制度至今对我仍有吸引力。牛津大学由若干学院组成,但大学也有一些中心机构,比如博德林图书馆。那时大学生的生活主要在学院内(在这里吃、住,并接受许多辅导课),其次是其他一些机构,比如教堂和社团,而这些机构又有它们自己的天地。与其它专业的学生不同,作为一名理科生,我的日常活动自然更多地穿梭于学院的众多机构和役施中间,比如化学实验室。尽管如此,从我的大学经历中我得出了这样一个认识:如果要使人的才能得到最好的发挥,就应该鼓励他们融入人的小群体中,而不是在无数陌生的面孔中间倘徉。
战争时期对大学生活气氛影响之深也许我们这些在校生最有体会,因为那时我们许多人都很年轻,只有十六、八岁,而在这样的年龄、长一岁无论在观点还是在成熟方面都有很大的不同。后来,从1944年开始,牛津的气氛随着因伤病退役的军人的归来再次发生了变化,他们或是来完成一个缩短的战时学位,或是开始一个完整的学位。他们有太多的经历,我们对此望尘莫及。基普林在《学者》中曾这样描述那些大战后返回剑桥继续学业的海军军官:
他们曾历经磨难,再也不愿回首,那无数激流险滩;
如今整个世界都欠他们很多,他们也开始享受些许,生活的甘甜。
我离开牛津的时候,已结交了一些朋友和同事,他们的见识比我要广得多。战争结束时,牛津汇集了各种观点和经验,我从中受益匪浅。
起初我是自我封闭的。在这种全新的环境里我感到羞怯和无所适从。我依然坚持在格兰瑟姆的习惯,独自长时间散步,环绕基督教堂草坪,穿越大学公园,沿着查韦尔河或泰晤士河而行,享受独处的乐趣,陶醉于万般思绪之中。不久,我便开始能够体味牛津的生活乐趣了。我在牛津的头几年恰逢战争接近尾声,因而也许并不奇怪,我的乐趣带有新教徒的特点,这是我从格兰瑟姆带来的。我是卫理公会研究小组的一个成员,这个小组经常举办或参加茶会。我母亲给我寄些糕点,星期六的早晨,我到牛津北部的“糕点厂”排队,等候一小时左右,为周日购买茶点用品。我加入了由托马斯·阿姆斯特朗爵士(非常巧合,他是罗伯特·阿姆斯特朗的父亲)指挥的巴赫合唱团,该团上演的曲目比它的名称要广泛。我们在谢尔登剧院上演的《马太受难曲》尤其使我记忆犹新,这个剧场似乎是雷恩专为这个节目设计的。我们也唱过《伊戈尔王》,贡斯当·兰伯特的《格兰德河》以及雷尔斯特的《耶稣赞美诗》,有时我只是去听,并不唱,我听过凯瑟琳·费里那在埃尔加的《杰隆修斯之梦》中的演唱。
随着战争结束和军人复员,牛津娱乐活动的节奏加快了。八浆划船比赛又恢复了,我去河边观看过比赛。就在这时。我第一次去跳舞,有时甚至喝一点儿酒(以前我只尝过雪利酒,但并不喜欢,现在依然如此)。我第一次抽了香烟,同样也不怎么喜欢,虽然我知道如果坚持吸下去的话我会品出味道来的。我决定不吸烟,把钱省下来每天买《泰晤士报》。我第一次参加校庆舞会,像歌中唱的那个女孩儿一样通宵达旦跳个不停。我在老剧场和新剧场观看契可夫和莎士比亚的戏剧。(那时正上演一些克里斯托弗·弗赖的早期作品。)我还观看过一部精彩的牛津大学戏剧社的演出,是在学院花园上演的,由牛津当时的时髦人物肯尼斯·泰南主演。至于剧情我现在已记不清了,部分原因是:把舞台上的肯尼斯·泰南与生活中的肯尼斯·泰甫区别开来是很困难的事。
我的牛津生涯本来可以更丰富多采些,但我手头不富裕,而且若不是我的导师——总是乐于帮忙的化学家多萝西·霍奇金——向学校建议,使我得到一点奖学金,我将入不付出。我还得到一些教育基金的帮助。如果当时我愿意承担一些教学任务的话,我会从这些机构中获得一笔额外的收入。但我知道自己并没有从教的天赋,我确信(至今仍确信)好的老师需要有一种天才,而大多数人根本不具备这种素质。事实上,1944年夏天我还在格兰瑟姆真的教过一假期的自然科学,并挣得了买一辆自行车的钱,这在格兰瑟姆算是奢侈品而在牛津则是必需品。就在我于格兰瑟姆任教时,巴黎解放了。校长召集全校大会,宣布巴黎又自由了,并告诉我们勇敢的抵抗运动战士如何起义,打击德国占领军,帮助盟军,这是激动人心的时刻,很明显,我们正在获得战争的胜利;因而我不再为没能为战争做更大的贡献而感到那么内疚了;我与所有英国人民一样为法国抵抗运动为法国挽回荣誉和自尊感到欣喜。也许那时我们对抵抗运动的普遍存在有些夸大其辞,我们中间流传着这类故事,诸如德国士兵走进咖啡馆时,里面的顾客会轻轻敲打杯子,用莫尔斯电码敲击出字母V,代表胜利,当然每个真正的法国人都渴望自由,对此我们确信无疑。
此后,我开始埋头学习。多萝西·霍奇金致力于调光晶体学的研究,这是一个比较新的领域。拥有这样一位有才华的科学家和天才的教师对学院来说是一件幸事。霍奇金夫人是皇家学会的会员,后来为盘尼西林——第一种抗菌素——分子结构的发现作出了决定性贡献,为此她获得了1964年的诺贝尔奖。(盘尼西林是我去牛津上学前两年在萨默维尔附近的拉德克利夫医院发现的,并且在那里做了早期实验。)在我大学生活的第四年和最后一年(1946—1947),由多萝西·霍奇金指导,我与一位德国流亡者格哈德·施密特一起研究简单的蛋白质短杆菌肽B,这是修完第二部分化学课程所必需的研究项目。在宇宙俱乐部和科学俱乐部我也遇到过其他崭露头角的年轻科学家,听过许多知名科学家的讲座,其中包括J·D·伯纳尔,他的政治观点与当时很多科学家一样相当左倾,但是他们从未幻想过把他们的政治观点带入师生关系之中。
在我的牛津生活中,宗教扮演着重要角色。有很多这样的故事:年轻人进入大学后,一方面由于接触了怀疑论,一方面出于不大健康的原因,失去了他们的信仰。我从未感到过这种危机。卫理公会使我有了稳固的锚地,当然还使我有了与我观点一致的熟人和朋友。星期天我通常去卫斯理纪念堂做礼拜。那里有一种格兰瑟姆那样的社交气氛:一种温馨、冷静而又令人愉快的社会生活。在初来乍到的陌生环境里,这对我是多么重要。这所教堂有个非常活跃的学生联谊会。星期天晚礼拜后,通常在牧师家里举办大型咖啡聚会,那时会有对宗教或其它问题的热烈讨论。偶尔我也去学校的圣母玛丽亚教堂,倾听一场别具一格的大学布道,尽管那个教堂笼罩着某种“一本正经”的拘谨气氛,使它成为一个冷冰冰的宗教活动场所。有时我去学院附属教堂,特别是如果海伦·达比希尔小姐布道,我一定会去。我刚到时她是学院院长,也是研究米尔顿和伍兹沃斯的杰出学者。
总的来说,我不去圣公会教堂。但非常奇怪,我对宗教知识的全面了解却更多地受圣公会祭司长C·S·刘易斯的宗教著作的影响;他对我们这一代许多人有巨大影响,我受他的影响也就不足为奇了。他的广播、布道和文章是精炼的语言与深邃的神学的结合,很具感召力。在《斯克鲁塔普书简》中,他以无与伦比的机智和具有说服力的语言描述了“魔鬼”如何利用人类自身的弱点。在《人类的毁灭》以及《纯粹的基督教》的开头段落中,没有谁能像他那样把深奥的自然规律阐述得如此通俗易懂。我最难忘的是《基督徒言行》(在《纯粹的基督教》中再版,但最初是电台演讲)对我的影响。这篇讲话触及到当时基督教徒的行为与其口头宣称的理想严重脱节的实质。C·S·刘易斯的一个观点是:基督教的行为准则不仅仅对那些圣徒有约束力。他这样写道:
完美的行为如同行车中的换挡一样难以完美无缺;但人类这架机器的本性要求所有的人都要做到完美,作为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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