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些儿疑惑。再一看文书中所叙的罪状,又把周茂哉细细的盘问上一番,更知此中定有冤抑。不过碍着有一个马天王在中间,不便就替他平反,只能将来看有什么机会再说。一壁即把周茂哉安插在自己的衙门中,派了他小小的一个职使,不和其他充配来的人犯一例的看待。
如今,周小茂以一个小小的童子,不辞万里之遥,前来省视他的父亲,这在不沦什么人,都觉得实是不可多得的,也可称得上一声孝子的了,一给福将军闻知了这件亭,更是赞成的不得了,立刻把周小茂传了进去,着实夸奖了他一番。不过,待周小茂把代父戍边的这个请求申述了出来,福将军却只是把头摇着道:“这是不必如此的办理的。云南虽说什么瘴疬之区,然住在省城中,又住在我的衙门内,也和住在内地各省没有什么两样。你们父子俩倘然不忍相离的话,不妨连你也在这里一起住下,等得我遇到了相当的机会,再替你父亲把这充配的处分撤销了去,好让你们一同回到故土。如果照你这种的说法,你父亲是回到家中去了,却把你留在云南,不讲这是一条长路,他一个老年人能走得不能走得,就是真能走得,你们父子俩这么两地分离着,大家一定又要思念一个不已,这也不能算是什么好办法呢,你道我的这番话说得对不对?”福将军为了周小茂是个孝子,竟密切得同家人父母一般,如此不厌周详的,替他打算了起来了。这当然使得周小茂十分的感激,同时,又觉得这番话一点儿也不错,便依照了福将军的意思,暂在衙门中和他父亲一起儿住下。
如是者,又过了几个月。有一天,周茂哉为了一桩事,偶然到街上去走走,周小茂却没有跟得去。不料,到得傍晚的时分,还没有见周茂战回来。周小茂心中不免有些着急道:“他老人家不要在街上迷了途么?还是遇到什么偶然的事情,弄出了岔子采呢?”正自着急着,忽由一个专差递进了—封信来,却是周茂哉亲笔所书,心中不觉略略的一宽。忙把那封信拆开一看时,方知他父亲在无意之间,忽在街上遇到了一位旧识,坚邀到他家中去盘桓。谁知,一到了那边,又是很殷勤的留他饮酒,竟是吃得一个酩酊大醉。现在虽已醒了过来,却还觉得非常的头痛,所以,要周小茂赶快去省视他—下,或者就陪伴了他归来呢。当下,周小茂一把此信看完,当然就急急的跟着了那专差走了去,心中却不住的在疑惑着道:“他老人家素来是不大贪杯的,今天为什么会吃得一个酩酊大醉?难道在路上所遇到的那个人,是他老人家的一个知已,如今忽在万里之外相逢,大家都是喜出望外,所以不知不觉的狂饮起来了?”正在忖想时,早由专差报告,已是到了那个地方了,却是又华美又宽广的一个屋子,看来这份人家倒是有上几个钱的。这时候,周小茂也不暇注意到这些,只急于要和他父亲照一照面,看是究竟醉到了如何的一个程度。不料,当那专差把他引进了一间书房中,却见他父亲危坐着在耶里,脸上全无一点儿的醉容,倒不禁把他呆住了,兀自在想道:“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他老人家并没有吃得什么酒,却故意把酒醉了这些话,要把我骗到这里来?倘然真是如此,这又何必呢。”周茂哉似已懂得他的意思,便含笑向他说道:“酒是我曾吃了一点的,至醉到怎样怎样,也只是这么一句话罢了。现在,我的教你到这里来,却是有几句非常要紧的话和你谈一下。你且坐下来罢。”说时,又把笑容敛去,显出一种十分正经的样子。
周小茂依命坐下后,周茂哉便说道:“我有很重要的一件事,以前从没有和你说起过,现在却不能不和你一说了。那便是我在你很小的时候。已同你定下了一头亲事了。”周小茂一听这话,不免怔上一怔,暗想:这一件事,他老人家确是从没有和我说起过,但是,这也不是什么要紧事,为何在这个时候,忽又巴巴的向我提起,并说是不能不和我说的一件重要事情呢?随又听他父亲接续着说下去道:“我和你所定下的那个姑娘,是我很知己的一个朋友的女儿。我那朋友姓王,他是一向在外面游宦的,先时还时常和我通着音问,后来不知怎样一来,突然的断了消息。虽经我千方百计的打听着,都是打听不出,也只索罢了。不料,我刚才在街上走着,忽然遇见了他家的老苍头。那老苍头是认得我的,一见了我的面,好象惊喜得什么似的,即硬把我拉到了这边来。
一问详情之下,方知我那朋友,已是死去了好多年,却有一份宦囊积下,这所屋子也是自己起建的。但他家的小姐,却为了我们的这头亲事,不肯再配给别个人家,正也在四处打控我家的消息呢。你想:人家的小姐多么的讲义气守贞节,我们堆道好不承认这头亲事么?“
小茂一听以下的一番话,更是呆了起来,想不到中间尚有如此的一个曲折。但是,不管他是怎样,他老人家尽可回得衙门中去,再把这些事情向他说,何必巴巴的要把他叫到这里来,这又是一个什么意思呢?当下便回答道:“既然有上这么的一个情形,我们当然不能把这头亲事赖了去。但是,现在父亲身上的事还没有弄清楚,又处在这客地,似乎尚谈不到这婚事上面去,何况我的年纪还很小,也不是急于要讨论什么婚姻问题的一个时候呢。”周茂哉忙又正色说道:“不,那不能如此的讲。我们虽远在客地,我又在缧绁之中,加之你的年纪井还不怎样的大,在各方面讲,似乎这亲事都可以从缓得。但是,难得人家的小姐肯如此的为你守贞节,又难得会在这万里之外,大家无意的相逢着。为要大家安心起见,那就得赶快了去这一件亲事,否则,再一天天的耽延下去,万一又有什么变卦发生,那就要辜负了人家的一番美意了。何况,我又是一个行将就木的人,总希望能早一点瞧见你成了家呢。”周小茂听父亲是如此的说,也只好默然了下来。周茂哉忽又大声的说道:“依得我的意思,最好巴不得你们二个人在今天就成了亲呢。”这话一说,周小茂很觉得有些骇诧:父亲为何如此的急性子,说是今天就要我们成亲?这未免太有点可笑罢。
他还没有表示出反对的意思,早见有老苍头模样的一个人,把一个头从门外伸了进来道:“周老爷这句话说得最是痛快,我也是这个意思。好在今天恰恰是黄道吉日。不如就让他们二位成了亲罢。”说后,竟不容分说,便教人送了一套簇新的袍褂来,好象老早已预备好在那里似的。接着,又走来二名俊仆,硬替周小茂把这身新抱褂换上,又簇拥着他到了厅上。即见由二位伴娘,扶了一个红纱盖面的女子出来,和他并立在红氈毹前,当着灯烛辉煌之下,就拜起天地来了。象这样的急逼成亲,小茂心中虽很是不愿意,并不解究竟是什么意思,但当着他父亲在面前,又不便如何的反对,也只能惘惘然的,任他们怎样去摆布罢了。
等到交拜既毕,送入洞房,伴娘照例要请新郎把盖住新娘头面的那块红纱揭了去。比及红纱既揭,小茂不由得向着新娘望上一眼时,却几乎把他惊骇得要喊出了一声啊呀来。不知这是为了一种什么缘故?且待第一百五十四回再说。
第一百五十四回 彼妇何妖奇香入骨 此妹洵美娇态殢人
话说当把新娘的那块盖面红纱揭了去,周小茂只向着新娘的脸上望得一眼时,即把他惊骇得什么似的,几乎要喊出了一声啊呀来。哈哈,看官,难道新娘的面貌,竟是丑陋得不象模样,还是生得狰狞可怕,好似,一个妖怪不成,否则为什么要把周小茂惊骇得这么一个样子呢?不,不,新娘也是好好的一个人类,并不是什么妖怪,新娘也长得十分的美丽,并非怎样的丑陋。只是在以前曾和小茂会过了面的,原来就是再要逼着小茂和他成亲,把小茂骇得逃跑了的那个王碧娥。
这时候,在周小茂的心中,觉得真是无论如何都料想不到的,受了他父亲的严命来向这位姑娘成亲,并说是这头亲事在他幼小的时候就订了下来的,却不道这位姑娘,就是他私下发过了誓,今生今世不愿再见到的那个王碧娥。
王碧娥一见到这个样子,也知道把他惊骇得太过了分了,不禁噗哧一声,笑了出来道:“这确是一桩料不到的事,无怪要把你惊骇到如此。现在,且请在床边坐下来罢。我们不是已名正言顺的成为夫妇,没有什么嫌疑可避了么?”说时,伸出手来向他就拉。这一拉,倒把周小茂从惊骇中驱走了出来,一颗心反而觉得定定的。同时,更对于王碧娥,增加了不少厌恶的心思,便一声儿也不响,向着房门边就跑。却听得王碧娥在笑道:“房门已是关上了,你又跑向那里去?况且,现在在此洞房之中,只有你和我一对儿,并没有第三个人在旁边,你也实在用不着如此的害羞呢。”小茂仔细的一瞧望时,果然那两个伴娘,已不知在什么时候都走出了房去,房门也是关得密密的,这时候洞房之中,确是只剩下了他们一双新婚夫妇了。但是,房门已是关上了,关什么紧,难道不能再打开么?倘然再要教他和王碧娥多厮混上一会儿,真有些闹不下去了。小茂如此的一想时,便对于王碧娥的那番话,只是给他一个不理,仍管自向着房门边走去。
这一来,王碧娥可也大大的不高兴了,即冷笑一声道:“哼,我好好的向你说着活,你竟置之不理么。然而,我并不是怎样好说话的人,不能由你不理就不理,我定要使你理了我方成。哈哈,你还是走了回来罢。在此洞房花烛之下,大家都得和和气气,亲亲热热,没有什么气可使的。
说时,又伸出手来,向着小茂的背后招上几招。这真奇怪,小茂原是头也不回,径向着房门边走了去的,在他这一招手之下,竟会胡里胡涂的,突然间转上一个身,反向着床前走了回来。这可使得王碧娥得意到了万分,不禁嫣然的一笑道:“这才是对了,否则,洞房花烛,在人生是何等得意的一个时候,也是何等重要的一桩事情,我们却在此时此际,反而闹着一种不相干的闲气,倘教别的人知道了,不要算是一桩大大的笑话么。”当她第二次招起手来,小茂已是一点主也不能做,又乖乖的在床边和他并肩坐下了。但在小茂的心中,却仍是十分的明白,知道这定是那妖妇使的一种什么妖法,所以自己本是要向房外走了去的,经不起她这们两次的一招手,竟反而走了回来,并在床边和她并肩坐下了。当下,虽不再立起身来,却把一张脸板得紧紧的,神气好不难看。
王碧娥见了,不免微微的叹上一声道:“唉,这是什么竞思?你这个人也太是古怪了,要论到以前的那一番事情,无非是我出自衷心的爱恋着你,过分或者是有之,可并没有什么对不起你的地方。后来你以为没有经过正式的手续,不肯接受我的那一片痴意,我也就不敢怎样的勉强着你,只索罢了。但是,现在呢,现在我们不是已经过了一种很正式的手续,并有你父亲在场主着婚,结成正式的夫妇了么。那当然和从前的情形已大有不同,你怎可再是这般淡漠的对待着我,未免太是薄情了。”小茂一见她竟以正理相责,更觉得有些不耐烦,便厉声向她叱道:“咄,你这个淫妇,敢还这般的巧言如辩么?也不知你使了如何的一个妖法,竟使我的父亲都受了你的蛊惑了,但在我,却是无论如何不承认这一头亲事的。”王碧娥一听这话,立刻也声色俱厉的向他诘问道:“哼,什么淫妇不淫妇,哼,这些个话真是你说的么,你说了没有什么后悔么?好,那我也没有别的话可讲,且把你们父子二人,拉到了将军的衙门中,看将军又是如何的一个发落。”
小茂却仍是冷冷的说道:“为什么要把我们拉到将军衙门中?难道将军还来管你这些事?”王碧娥冷笑道:“将军虽是不来管我的事,但你父亲是一个配戌云南的军犯,你们二人又都住在将军的衙门中,倘有人把你们二人告到他的台前,他就不能不管的了。我现在只要拿”图娶孤女,事成遗弃“八个字,作为控告你们的一种罪状,恐怕你们就要吃不了,兜着走呢。”
王碧娥一壁如此的说着,一壁又偷偷的溜过眼去,瞧看小茂听了是怎样的一个神情。果见小茂呆着了在一旁,大概已经这几句话骇着了。心中不觉暗暗得意,便又向下说道:“其实,这都是你自己的不老到,可不能怪得我的。因为你既是不中意我,就不该和我结什么亲,既已结了亲,便确定了一种夫妇的关系,就不能有什么话可说了。须知道,我们女子都守着从一而终的这句话,这件事哪里可以给你儿戏得的呢。”这更把小茂说得窘不可言。然在窘迫得无路可走的时候,忽又给他想出了一句话来道:“但是,照我父亲说来:你和我是从小就订了亲的,我想这句话,恐怕不见得是确实罢。倘然真是确实的话,我现在就是不和你结什么亲,你不是也要等侯着我一辈子么?”真是想不到,小茂竟会说出这些个话米。在王碧娥想来,还以为经上了他这么的一阵恫吓,小茂不得不改变了从前的意思,已是回心转意向着她了。于是,她不禁得意忘形的,说道:“不错,我们确是从小就订了亲的,你把我等候得好苦呀。”
不料,他刚把这句话说完,小茂即突然的从床上跳了起来,戟指指着了她,吼也似的一声大喝道:“咄,好一个无耻的淫妇,在这里,你可把破绽露了出来,并不知用了怎样的一个妖术,竟使我父亲都在你的指挥之下了。哼,我且问你,我既是从小就订了亲的,你又是守贞不嫁的,在等侯着我这个周小茂,那么,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为何又不把这些个事情况了出来,并完全不是这样的一个说法呢?”这真好似从青天打下了一个霹雳来,第一次把王碧娥震骇得什么似的,无沦她是怎样的能言舌辩,却也是一句话都说不出。实在,这个破绽太是大了一点,已是补无可补的了。然在小茂这一方,一把这种神情瞧入了眼中,这一份的得意,也就可想而知的了。
至是,王碧娥也知道自己的底蕴,已给对方瞧了一个穿,再不是口舌所能为力,还不如把自己所擅长的那一种媚术,施展了出来罢。这在从前,她已是试不一试,只消她把这媚术一施出,不论对方是怎样铁铮铮的一个汉子,都得百练钢化为绕指柔,拜倒在他的石榴裙下的。
王碧娥把这个主意一想定,即把窘不可言的一副神情收起,却朝着小茂嫣然的笑了一笑,随又摸出了一块手绢来,在空气中扬了几杨。小茂最初见到了她的那种媚笑,心上好生的不得劲,便又想拔起足来,向着房门边跑去了。但当他刚只走得一二步,忽有不论用什么字眼都形容不出的一股香气,直向着他鼻子边袭了来,一到了鼻子中,即分成了几细缕,徐徐的徐徐的向着他的四肢百体间都输送了去。而每到达一个部份,那个部份的肌肉,就觉得有些松弛下来,而且在意识到软绵绵的之外,还有些酸酸的麻麻的。到得最后,全个身子都是软绵无力,象要酥化下来的样子。同时,在神智间,也逐渐的逐渐的有些儿模糊起来了。于是,那里再能听着理智的驱策,向着房门边走了去,早又不自觉的回过身来,并柔驯得同绵羊一般的,傍着了王碧娥,重在床边坐了下来。王碧娥一见他已自动的在床边坐下,知道那媚术的第一步,已是告了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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