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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由（第2页）

&esp;&esp;他说：“朝朝，咱们院子里的竹子开花了。”

&esp;&esp;竹子开花就是没了生机的意思，若说人间的大地上还有一处正经八百适合花妖树妖生存的净土，那就只能是爷爷的院子，这儿的竹子不会无缘无故枯死的。

&esp;&esp;“竹子得病了，所以爷爷也得病了。”

&esp;&esp;朝朝狠狠咬住自己的下唇，不让自己哭出声。

&esp;&esp;“没事，我还能撑上一时半刻，有些话不得不说。”

&esp;&esp;“几天前呢爷爷听说了冥府大乱，就想着你也该回来了。说真的，爷爷亏待你不少，想弥补的时候你已经长成了很好的花妖了。我很少夸你，但爷爷一直知道，你努力聪慧，脾性好，总之，再好不过。”

&esp;&esp;“人间有许多高贵的花草，淡雅如菊，富贵牡丹，偏偏是我们喇叭花因着不起眼才在以人为主的世道里占了先机。朝朝啊，你虽然还小，但爷爷太老了，从前一直抱着想将你留在人间的念头，好叫你继承我的位置，做这最不自由、囚禁于土地的小小妖王，对不住你了。”

&esp;&esp;朝朝摇摇头道：“没有……爷爷没有对不住我的地方。”

&esp;&esp;“嘿，别哭，先前听说冥府乱了的时候，我和你姑姑就商量着，回来了就不打算再让你再去了。冥府巨变，诸多不安分的都想动一动，冥主大人便是天纵之才此番也难免伤筋动骨，若是不幸，冥府易主也不是不可能。咱们人间的妖族虽说也归冥府管理，但这也是现任冥主大人定下的规矩，一朝天子尚且一朝臣。”

&esp;&esp;“做妖呢，最重要的就是开心。咱们不贪图地位权势，只求个安稳，所以尽管爷爷知道你在冥府月余，还是想将你留下来，族中的叔伯还有你姑姑都是这么想的。”

&esp;&esp;朝朝禁不住嚎啕，“别说了，你好好的，朝朝再也不走了！”

&esp;&esp;“傻孩子，几日前，咱们院子里的那片竹林开花了，听说凡尘的竹子开花开得更早，蚊子蝴蝶什么的将花粉撒的哪里都是，人间也将不太平了。之后你回来，我便想着，我是宁可你在冥府艰难苦厄的境地里做你想做的事，也不愿意你送死，这才和你姑姑作了这场戏。”

&esp;&esp;“你自小有主意，哪怕早知道我们这样的长辈折断你的羽翼，逼着你扎根土壤所为何事，却也心甘情愿接受了。”

&esp;&esp;“要是你一回来就打发你回到冥府去，你肯定生疑，倒不如按照我们先前的打算，逼着你留在这儿，再由你姑姑将你偷偷送出去，最好再不要土壤的禁锢。”

&esp;&esp;清涯先生说到此处还有些洋洋得意，他太了解朝朝了，骨子里带着逆反又不失仁义，一时违拗长辈心意，还是冷眼旁观冥府动荡，两者之间是再简单不过的选择。

&esp;&esp;“但我回来了。”朝朝这样说道，爷爷也难免有些泄气。

&esp;&esp;“是啊，你回来了。”

&esp;&esp;清涯先生察觉到竹子开花带着感染植物的疫症，将他能管得着的地盘上的花花草草尽可能帮他们开灵智，正好借着朝朝回来大摆筵席，次日能走的都已经离开了，便是到了外边，身强体壮的植物被二次感染的可能性会小很多。

&esp;&esp;朝朝次日睡到了竹林里，那些郁郁葱葱的竹子开的花已经凋谢，本应无碍，借着月色朝朝也未见得就能看清楚青黄交接的差别，但他还是怕聪慧的朝朝由此推测出什么来，没能按计划进行。

&esp;&esp;那日离开的花草都是感染了疫病又被清涯先生救了的生灵，除此之外还有许多没办法救治的花草，大限将至，便想着能为他们做些什么。他救了那些花花草草并让他们各自离开了，却见朝朝回来了。

&esp;&esp;意料之中还是意料之外，清涯先生也说不上来，心中宽慰，还是朝朝聪明。

&esp;&esp;“我活得够久了，本来也就是寿数到了，顺带救他们一命而已，只是不幸感染了病症才成了这副模样。可惜院里的那些小家伙们，青叶焦黄，还是没能救回来，还有你姑姑……”

&esp;&esp;话中的不尽之意，朝朝已然能听出来，紫藤花架上没有花，姑姑不知所踪，但窗台上有一簇焦黑的花，现下被风一吹，也没了。

&esp;&esp;朝朝听完了原委，发现无论他怎么向前，都没有办法靠近爷爷，他再没有比这时候更痛恨自己以往的懒散随意，才会被挡在外面。

&esp;&esp;“朝朝，爷爷还有一言。”

&esp;&esp;“疫病之灾恐不是偶然，但无论人间冥府发生何等灾患，别怕。”

&esp;&esp;文明起源于大火，亦是灾难，新生必然是要旧的苦厄燃烧殆尽才好。

&esp;&esp;虽然痛是痛了些。

&esp;&esp;“好了，时间到了。朝朝，喇叭花病死的模样太难看了，你走吧。”

&esp;&esp;“不要，爷爷！我回来不是要看着你死在我眼前的！”

&esp;&esp;“朝朝，爷爷费尽心思让你走也是不想让你看着我死在你眼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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