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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窥秘人（第1页）

面对楚霓飞灿若繁星的记忆矩阵，张云彦完全无从下手，他压根儿没想过会看到这般壮观的景象。

面对这浩瀚星海发了会儿呆，张云彦不敢再踟蹰不前。楚霓飞毕竟修为精深，又经历了记忆洪流的冲击，再耽搁下去，若他从睡梦中醒来，自己的此番辛苦将付诸流水。

张云彦打起十二分精神，从楚霓飞的记忆矩阵里找到了最为闪耀的一个星团。选定这个星团后他迅速在其中穿行。记忆点虽多，但张云彦并不迟疑，尽数选择其中最为耀眼的记忆点。

以他先前自己的经验来看，越是印象深刻或重要的记忆，越会在记忆矩阵中呈现出耀眼状。所以此时他目标明确，就是要在最短的时间里去追索楚霓飞心中最紧要之事，哪怕是匆匆一瞥也行。

随着光点的逐步缩小，渐渐一幅幅画面映在了张云彦脑中。一瞥之下不禁苦笑连连，难怪这些星团如此耀眼，原来全是楚霓飞习武时的种种场景。楚霓飞当下能有如此身手，自然是多得名师指点，数百年中更是不知修习过多少种奇功异法。而楚霓飞平生专志武道，是以他的记忆矩阵中以此块最为闪耀也属情理之中。

张云彦本是想窥探有关自己或是芙蕊儿相关的秘密。但一顿操作下来一无所获，心中难免有些失落。一想到楚霓飞随时会从睡梦中醒来，他赶忙准备再去查看记忆矩阵中别的光点。

这时张云彦陡然间心念一闪：“这家伙武功这样高，为何不趁此良机偷师一把呢？”，想到此节张云彦立刻重新进入了楚霓飞最为耀眼的那段记忆之中。

甫一打开这尘封的记忆，张云彦微微一愣。他未想到眼前会突然现出一片云海，似乎楚霓飞此时身在极高的山峰之巅。但随即想到小说中绝世高人大都隐于山野之间，他也便了然。

可更为离奇的是，此刻并未见到传功之人现身，只楚霓飞一人跪坐山巅，听着不知何处传来似有若无的声音在传授某种功法。此刻张云彦也来不及花时间去深究前因后果，只能先看看到底是什么神功占据了楚霓飞脑中这么重要的位置。

只听那传功之人语气柔和，讲解极细。从天地星辰运转之道讲到山川河岳排布之法，再从四季交替之理讲到万物生克之奇，继而再教授人体外部结构及内在经脉穴位，直到最后才将一套练气之法和剑法的歌诀传给了他。

这一番授业下来，其中频繁讲到‘地、水、火、风’等元素的转换和运用，十成中张云彦倒有九成没听懂。既因为时间紧迫他不及细想，更因为他并不是像楚霓飞那样自幼便在武道中熏陶，对这些有着天然的认识。

张云彦只朦胧的领会到，这人教授给楚霓飞的乃是将世间万物自然运行所产生的一切能量归为己用。但到底能量从何而来，又该如何使用，一时间毫无头绪。

不过不懂归不懂，并不影响他将这些一字不差的记在脑中。他寻思先记下来，反正当前一时三刻也回不去地球，日后多的是时间来慢慢领会。

这修行练功之法甚为繁杂，张云彦即便有强记的天赋，全然把它印记在脑中后也难免感到困乏。遂从这段记忆矩阵中退了出来，准备入睡休息。

刚准备脱离楚霓飞的意识，星海深处一颗孤单但极为黯淡的光点引起了张云彦的注意。其他记忆光点都是相互连结，构成各个矩阵，但这个光点却孤零零藏于深处。

张云彦好奇心起，触碰向那个光点。可奇怪的是，这个光点没能像其他记忆那样展现出若干画面。便像是拒绝访问般把张云彦的触碰挡了回去。

这下让困乏的张云彦顿时来了兴趣，他断定这便是楚霓飞深藏的秘密。他集中精神，游移到那光点近处，灌注了极大的心神再次触碰那记忆光点。就在这一刻，一股无以言表的悲切情绪袭上他心头。

张云彦从未体验过这种痛彻心扉的哀伤，只感到无能为力的无助交织着无可挽回的绝望侵袭着他的内心。这其中有某种无言的希冀，只希望这伤痛是一场梦境，醒来后便会一切如常。可心里又无比清楚这一切并不是梦，是他所不能承受的痛苦。便像整个心陡然被狠狠剜剖，心理的悲和生理的痛正双重折磨着他。

便在此时，张云彦感觉到楚霓飞意识的挣扎。他慌忙中施展控神术将矩阵隐匿了起来，又默诵宁神诀数遍，这才将楚霓飞心神再次稳住。而他感受到，楚霓飞紧闭的双目里已隐有泪水……

夜阑人静之际，丹曦教宿营地一片清宁。这山脚下杳无人烟，除了营地内点点篝火外，四下里漆黑一片，偶来的阵阵虫鸣在静谧中倒显得有些不合时宜。

浓墨似的夜色中只见道道黑影穿行其间，人人凝神屏息向那高地的火光处奔行。不多时，这行人借着黑暗摸到了丹曦教近前。午夜时分，值守的丹曦教门人精神正自萎靡。白天整日风平浪静，又觉国境渐近，值守者戒心也大大降低，竟是并未发现大敌临前。

夜行人首领见己方人马均已就位，口中一声呼喝，四周扬起无数赤红粉尘伴着飞刃射向丹曦教一众门人。值守之人见状未见慌张，口中一声清啸将睡梦中的同门唤醒，同时挥剑格开了射向自己的数把飞刃。睡梦中的白衣少年们一听啸声纷纷醒来，功力高的抽剑挡开攻至身前的飞刃，稍弱的就地一滚也大都避开了来袭的暗器。只是那漫天红粉难以躲避，头脸衣衫尽染赤红一片。

稍远处和衣而卧的楚霓飞双目陡睁，眼中精芒四射，暴喝中纵身而起，向众门人飞跃而去。他身在半空擎出风殇剑，瞬息间便来到了夜行人之中。楚霓飞面若冰霜，长剑寒光闪动便向偷袭之人刺去。那伙夜行人没想到这杀神来得这样快，在他面前几人还来不及拔刀相抗，喉咙上就多了个血窟窿送掉性命。高地上的丹曦教众少年见首座已与敌人动起了手，也纷纷跳下来加入战局。

火光照耀间映出这些人便是前几日围攻丹曦教的兽谷战士，他们虽然武功与丹曦教众差的远，但人人悍不畏死，一心想救同族的芙蕊儿脱困。可身手上的差距到底不是一腔悍勇所能弥补。前几日他们人多势众，又借助高人在暗处设伏，一番激斗下来给对手造成了不少伤亡。可便是如此，竟也连芙蕊儿的面都没有见到。今次夜袭的人数远不如前，一轮飞刃也没能伤到丹曦教一人，待楚霓飞领着门人来到面前时只剩了被屠戮的份。

两帮人斗了将将不到一盏茶的功夫，眼见楚霓飞像砍瓜切菜般屠杀着族人，兽谷领头人呼哨一声，众人丢下十数具同族尸身便匆匆向夜色深处逃去。

“哼！不自量力！徒增我等杀业！”楚霓飞抖了抖风殇剑。这剑果然不是凡品，只是手腕微抖，嗡一声剑身的血迹便尽数洒落在地，其上暗纹泛着幽幽绿光摄人心魄。

这一番厮斗早把张云彦惊醒，他今夜在楚霓飞记忆中觅得的功法一直萦绕心中，睡的也不沉。楚霓飞上次动武时他丝毫不懂武功，只感到这人行动、剑招快如鬼魅，而手上劲力又极为刚猛，当真对这异界强者敬若神人。但偷听了楚霓飞记忆中神秘人的授业后再看他行功动手，细细体会下便有了不一样的感觉。

初时张云彦只感到楚霓飞体内原本并无任何气息流动。但在他行动前，不知如何施展功法，眉心一热后，骤然从四面八方涌入无穷生气。那气息源源不绝，在眉心处汇聚成一点，有若冬日暖阳般让身心如沐春风。而楚霓飞睁眼的刹那瞬时便将这些气息引至胸腹之中，随即又将其在身体里转化为了无数劲力。便是借着这劲力，楚霓飞身体陡然轻如风中落叶，几个纵跃就到了敌人面前。同样也是这劲力让他双臂力贯千钧，剑出如游龙，当者披靡。

而这凝神、聚气、化劲、行功仅仅就是一瞬间的事情，外人来看不过就在呼吸之间。若不是二人两心一体，张云彦哪里能这般细致感受到这功法的玄妙。

张云彦心中暗自琢磨：“难怪楚霓飞将这功法视如珍宝，想必他这么厉害都是仗着这神功。倘若我也能参透其中奥妙，那到时候……”张云彦压下心中窃喜，以免又被楚霓飞察觉。

楚霓飞心忖兽谷之人武艺低微，且人数越战越少，即便再来也不足为患。随即唤回预备追赶的门人。眼见离天明尚早，为免死尸引来野兽，吩咐众人草草掩埋了兽谷战士的尸骸便各自又散去休息。这些白衣少年貌似年轻，但在平日里经历厮杀惯了，此刻拍了拍身上沾染的赤红粉末便又埋头睡去。

令楚霓飞奇怪的是这些兽谷战士今次来袭就像是来送死一般，既没有伤到己方一人，又体现不出任何目的性，这与这一路上他们屡次的纠缠厮杀颇有些不合。但疑心归疑心，楚霓飞自恃功力卓绝，门下弟子又都训练有素，所谓一力降十会，他也并未过于将此放在心上。

只是远方黑暗中深藏的杀机昭示着这夜并没有表面上那般宁和、静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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