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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怀大义,哪里不是苍生?』
德国的天常年是一抹抹不开的灰,正值雨后,天气难得见了点晴,娜塔莉靠着树坐下,大半个身子倚在树干上仰头看天。
天天空澄净清澈得如同一块无瑕的蓝宝石,微风轻轻拂过面庞,带来一丝凉爽和清新。这样的感觉让娜塔莉不禁想起了自己在蜀山时的日子,那时的她也常常像现在这样,静静地感受着大自然的美好。
兴许是太久没回去,娜塔莉不自觉的想到了蜀山,想到了自己儿时的记忆。
她被师傅捡回去的时候尚还在襁褓之中,从记事起就已经在蜀山上生活许久,来往的人多,留下的孩子也不少,师傅那时候还年轻,通常是自顾不暇,她名义上是师傅的亲传弟子,实际上和其他孩子没什么两样,每日起早念诵打坐,收拾庭院,偶尔闲暇靠在树上发呆,就是一个下午过去了。
被送去上学那天也没什么特别的,师傅终于修行回来,就想起自己多年前捡回来的小麻烦,听教导她的小道士们夸她从来不给别人添麻烦,背东西也又快又准。
是个文静内敛又聪明的丫头,欧阳玄之总结道。这和他猜想的大差不差,捡到这孩子的时候她就不哭不闹,很是让人省事。听够人家夸自己徒弟后,欧阳玄之终于拍拍屁股走人,打算亲自去见见小徒弟。
娜塔莉也不是全然的不相信命运。
如果当初她的师傅能老老实实走大路,那他见到的就是刚做完不为人知的坏事回来的娜塔莉,两个人大概率会相敬如宾,成为一对外人眼中的模范师徒。又或者娜塔莉能压抑住自己的欲望,不心血来潮就要去树林里摘刚结的新鲜果子——结果总归大差不差,但大概真的冥冥之中自有天意,便宜师傅非要走小径看看当初种下的树有没有开花结果,而娜塔莉对这种窜上爬下摘果子的原始快乐十分沉迷,最后自然是撞了个正着。
欧阳玄之也不生气,只是跟在底下防止小孩摔下来,等到娜塔莉发现底下有人跟着自己,不好意思地下来挨批时,他还不忘安慰一下:“爬的很快,身姿很矫健哈。”
女孩嗫嚅了句,欧阳玄之听到她在向自己道谢,继续说:“不过一个人爬树还是太危险了,你今年多大了,叫什么名字?”得到答复后他点点头,夸惜玉这名字好,做人要有怜花惜玉之心,对万事万物留有余地,才能长久。我给我徒弟就取的这名…等会,他再次抬头仔细打量了女孩一番。
没了刚才那副上蹿下跳的疯劲儿,认真听自己教诲的样子也确实算得上内敛羞涩,欧阳玄之一向奉行死道友不死贫道的原则,要是个普通弟子随便训斥两句便作罢,自己的亲传弟子要是有三长两短,谁来接替他在道观坐牢?
退休大业不容差池!
在得知娜塔莉是因为该背的都会了所以可以到处出来当猴子之后,欧阳玄之当场拍板,让她提前上小学。
小学就在山脚下,据说当初因为道观人多打算建在山上,不知道是谁说要让孩子们明白求学艰难,要懂得珍惜来之不易的一切,培养吃苦耐劳的精神,总之是硬生生的把小学给弄下去了。
这都是娜塔莉听说的,她原本还差一年才到入学年纪,所以对大家平时对小学的讨论也不太在意,反正知道也不过凭添向往。只是凭空冒出来的师傅实在神通广大,下午见了面后,晚上就被通知九月份跟着师姐去上学,她对这事没什么意见,毕竟或早或晚都会去上学,但是早一点去就可以早一点下山,对终年呆在山上的孩子而言不能说不是大诱惑,即使是娜塔莉也对此隐隐抱有期待。
期待就是被用来打破的。娜塔莉木着一张脸,这一眼望不到头的山路她走的几乎要崩溃,爹的,到底是哪个神经病站着说话不腰疼啊!蜀山高耸,大家平时都是御剑进出,要说不会御剑怎么办,什么?连御剑都不会还惦记着下山呢。
时代变了,这bug却没人修,娜塔莉能走到山下纯粹靠她那顽强的意志力,只想赶紧进学校找个地方好好坐一会儿,这才上学第一天,她已经能预见自己接下来的日子有多痛苦了。
好在课业对她来说依然足够简单,要克服的只是那条漫长的山路,日复一日倒也逐渐适应了,人闲下来心思就开始活泛起来,娜塔莉开始探索山下的世界,对她而言山下的风景和吃食都有趣,但对人她丝毫不感兴趣,人手上的书还行。
几乎是每天都会借书回道观看,什么书都看,一晚上就能读完一本,这时候像是一夜开窍了,逐渐耳清目明起来,可惜随着年岁渐长,往往是放学的时候书店已经关门,回去的时间就空了出来,索性开始跟着师傅练剑,她记性好,什么动作都能很快记个大概,看着有模有样,和基本功扎实的小剑修们也差不了多少。
欧阳玄之几乎不打击她,无论是看书还是练剑,他都希望娜塔莉能多多体验,若一时找不到自己的路,或是前路艰苦,这些经历总不让她太难过。
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如今的娜塔莉回忆起来,十分能理解师傅的良苦用心,可惜当时还是有些辜负了的,许是性格使然,她使剑诡谲锋利,当时还为自己与众不同的剑招沾沾自喜过,对师姐展示时心中也颇为自豪,然后就被泼了一盆冷水,路过的师兄说她心性不正,所以剑也飘忽不定,终归不是正道。
现在想来着实好笑,为仁由己,而由人乎哉?可惜当时的娜塔莉还只是个脆弱的小姑娘,被人这么明晃晃的刺了一通,再加上自己也看过不少武侠小说,里面剑招奇特的反派往往成不了天下第一,有时连性命都断送。她虽没什么一定要出人头地的执念,但未来无限的可能凭空少了一种也不爽,连带着看剑也烦心,干脆不再练剑,一切随缘。
再次拿起剑已经是在霍格沃茨了。
她初生牛犊不怕虎,这会儿眼前倒是彻底清明,顶撞了教授,跟看她不顺眼的没品同学们掀桌,还和小洋妞去冒险,就是在那时候拿起了象征着勇气的长剑,虽然只是一瞬间,她很快把长剑丢给莉娅了,莉娅也不负所托,成功砍下蛇怪的脑袋。
当时她认为莉娅不像公主,更像能够选择自己人生道路的骑士。事后她反思自己不应该把剑丢出去,再怎么说自己才是那个唯一学过剑的人,如果莉娅因为她的回避而出事…理所应当,她应该守护当时在场的所有人。
不再逃避,去寻找自己的可能性。
寄蜉蝣于天地,渺沧海之一粟。古人诚不欺我,游学这段时间她假装homeless到处流浪,睡在长椅上或者抢半价过期面包(白人饭真的很难吃,她只试一次就放弃了),也飞去澳大利亚和袋鼠打架,去北极追逐企鹅,而现在,她要响应骑士的呼唤,回到霍格沃茨,给真正草菅人命,瞧不起麻瓜的人一点小小的东方震撼。
当然,希望她的飞机别再晚点,尽快启航。她想,如果飞机晚点拖延时间太长,她就只能踩着自己新买的太刀回去了。
『剑来----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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