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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来祭天从不许后宫随驾,萧承启却不管这些,执意携皇后谢柔一同向往。大臣们早已习惯圣上与众不同的做派,赶快重新修订祭典行程,全按今上心意来。谢柔于是和萧承启一起换了祭服,走进圜丘坛。
圜丘坛用玉石包砌,内坛有四尺八寸,悬檐走廊皆无廊柱,外墙周延十余里,黄穹宇琉璃殿,在阳光下下闪烁着灿烂的光辉。八十一阶每一层都用汉白玉铺就,玉柱刻着龙之九子,形态各异栩栩如生。两人缓步而上行至拜位,燔柴炉迎帝神,在乐声中为皇天上帝神牌上香,而后在列祖列宗配位前跪拜进香。
谢柔看向身边的男子,在他拿起香的时候,轻轻地握了握他的手。
他从前不喜欢这样的场合,几次祭祖都是右相百般威逼才被迫同意,她知道他对先帝有心结,先帝那时懦弱,孩子却很多,可是那么多的孩子里,他唯独将萧承启交给了图坦,质子如弃子,萧承启那时年纪小,还不懂皇权制衡、舍得之道,只眼睁睁看着父皇放弃自己,母妃为了保护自己撞死在殿前,那辆驶向图坦的马车,原本是有去无回的。
这么多年他没说过&ldo;恨&rdo;字,可她知道那些伤口还在,午夜梦回,他心底那个小小的孩子会钻出来,在某一刹那提醒他刺痛他,否则他怎会厌恶看见先帝的牌位,怎会害怕触碰旁人,怎会不愿学着爱一个人?
有时候她想,要是他们认识再早一些就好了,她就能多陪陪他了。
萧承启侧身看着她,在她温柔的目光里淡淡一笑,然后当着满殿神明、列祖列宗,在她的手背落下一吻。
身边随祭念祝文的大臣无意瞥见,陡然一滞,差点念串行。
谢柔笑了笑,言语化在心里,彼此想说的都知道。
萧承启第一次如此平和的面对先皇牌位,他深深呼吸,一丝不苟地进了香,三跪九叩依礼跪拜。
仪程冗长,每个环节都不容差错,谢柔安静的陪在萧承启身边,看着他走完每一步,在众人看不到的时候,悄悄双手合十放于身前,因是仪程之外的私念,她将手用袖子掩住,在心里偷偷许愿。
帝神、先皇在上,愿夫君承启一世平安顺遂,愿我二人相守白头,此生不离。
心头话音刚落,随祭的大臣便道了声&ldo;礼成&rdo;,她浅浅一笑,和萧承启一同叩首。
两人相携走出圜丘坛大殿,殿外玉阶下,百官行大礼朝拜,齐齐跪下,口中山呼海啸响彻祭坛:
&ldo;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rdo;
&ldo;皇后千岁千岁千千岁。&rdo;
两人并肩而立,萧承启此时脸色却不太好,谢柔看向他,听他小声道:&ldo;百官敬辞需改改。&rdo;
&ldo;什么?&rdo;谢柔讶然。
萧承启笑道:&ldo;我若活万年,你也要陪我万年才好,怎可中间差着几千年,让我去哪里寻你。&rdo;
谢柔脸颊微红,只说他不正经,若群臣知道他的心思,非得跳脚不可。
祭祀典礼还在继续,只是不太需要两人做什么了,此处阳光正好,两人离得又近,偶尔低语全当群臣看不见,随祭大臣见怪不怪,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萧承启远眺宫宇,似想起什么,忽然问道:&ldo;依依,你还记不记得你我第一次相见时,我说的话?&rdo;
谢柔点了点头。
&ldo;你可知还有后半句?&rdo;
谢柔一笑,道:&ldo;夫君不说,依依怎会知道。&rdo;
萧承启笑了笑,侧转过身,道:&ldo;如果有一日你想离开的话,朕不会阻拦。&rdo;
谢柔眨了眨眼,道:&ldo;那若臣妾留下呢?&rdo;
萧承启迎着风,眸中装着她的笑,一字一句地道:
&ldo;江山与卿共享。&rdo;
&ldo;余生唯卿一人。&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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