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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do;对不起。&rdo;南音抱歉道。
子元坐在了紫藤萝下,微笑地看着她,&ldo;这一年里,你似乎一直有心事。&rdo;他继续着,&ldo;你从未问过我的身份,却一直帮我照料着碎玉,我很感激。若你不介意,可以将心事说给我听,也许我能帮到你。&rdo;
南音也笑了笑,&ldo;像这样偶尔抚着碎玉的羽毛,就像回到了故乡一样安心。是我要感谢你,让我有了一个可以寄托的地方。&rdo;
子元抬眸,&ldo;你在任职的宫室里过得很不开心么?&rdo;
南音回想道,&ldo;那座宫殿很美,周围也种满了南国的花,就像这儿一样。只是那里很孤单,这里,至少还有碎玉陪着我。&rdo;
子元低垂着眼眸,声音放得很轻,&ldo;若你孤单,我也能时常来陪你。&rdo;
&ldo;什么?&rdo;他继续抚着乖巧的鹦鹉,&ldo;想来宫中确实很少南国的婢女……那你没有其他可以亲近的人么?&rdo;
南音的眼神中露出一丝忧伤,背向子元站在开满花卉的宫墙前,&ldo;与我亲近的人……么?有过,只是,已经不知如何面对他了。&rdo;
子元凝视着这样的背影,静静等待着她的故事。洁白的雪花如飘落的梨花般轻拭过女子淡粉的裙裾,只觉得岁月静好。
南音转过身来,神色认真地反问:&ldo;你说,到底何谓真实?是眼睛看见的,还是耳朵听到的?&rdo;
子元答道:&ldo;真实,是内心感觉出来的。&rdo;
&ldo;如何感觉?那如果一个人,我看见了他的算计,听到了他的野心,还不是真实么?&rdo;
子元若有所感,&ldo;在这宫廷里生存的人,谁又能说自己是纯良的?皇宫远比任何地方都要残酷黑暗,可守住的,也只有对在乎的人的一点相信罢了。只要相信,看见了什么,听到了什么,又有何重要呢?&rdo;
南音似懂非懂,&ldo;听你这么说,真是让人羡慕。你一定有着让你坚信的东西吧?&rdo;
子元淡淡一笑,&ldo;我的母亲曾给我出过一道残酷的选择题,我做了一个选择,却导致另一方的毁灭。那次的经历冲击着我,从此碰倒任何无法抉择的事情,我都用这个方法问自己‐‐它是你更想要的,还是不能失去的?&rdo;子元坦荡地对着南音,&ldo;我所坚信的,是绝不能失去的东西。&rdo;
南音突然觉得,眼前这张迎着微雪扬起的脸,有那么一瞬间,和子息重合了。
他们如此相似,却又微妙地不同。子息就像极夜,在人前一直维护着光明的一面,内心却是极冷的。而他更像是晨曦,虽也清冷,可相处得久了,总能在一个眼神、一个笑容间,找到丝丝暖意。
第五章信仰
随着严冬的渐退,陈郡终于叛变了。
宫中盛传,陈郡的娄夙郡主有意于大皇子,回陈后向父亲苦苦哀求。陈郡王无子,老年得女,于是视若掌上明珠,虽存着与大殷分庭抗礼的狼子野心,所求却也不过有生之年称霸一方,给女儿一个更高的未来。不想娄夙却说:&ldo;女儿的未来就是大殿下。&rdo;陈郡王只好打消作乱的念头,转而向北国递了婚书。
本是一个很好的收场,然而,高傲的皇子竟然当庭拒绝了。群臣顿时惊异,皇帝只好免了陈郡三年的赋税,陈郡王惺惺而归。
时隔一年,边陲终起战火。那日子息长跪在盘龙殿外,白雪覆满全身,他遥遥对着殿中说:&ldo;儿臣犯下的错,就由儿臣去解决。&rdo;
三日后,子息与六万精兵列于城门外。夕阳下,他红披如火,眼神冷丽,垂手交给了棉鹿一封书信,便扬鞭领军而去。
这几日,南音一直待在自己的寝宫里,有点百无聊赖。子息突然不见音讯,她也就没了避开的理由。小花园那边,子元也多日没来。一时间,忧愁的根源和寄托的梦乡一同退出了她的世界,竟让她有一丝不安。
&ldo;娘娘……娘娘!&rdo;殿外传来一个怯怯的声音。南音觉得有些熟悉,但又记不得在哪里听过。
那个声音停顿了一下,似乎又鼓起勇气轻喊道:&ldo;娘娘!我家大殿下有书信给您!&rdo;
南音终于想起,这人是子息身边的小太监棉鹿。&ldo;进来吧。&rdo;
棉鹿小心地推开殿门,缓缓走了进来,颤颤地递上信件,不敢抬头。看来十多年前的那夜仍使他心有余悸。
南音拆开信封,只看了几行便神情失色,&ldo;到底怎么回事?&rdo;
小太监面露哀色,&ldo;陈郡叛变了。先前派去镇压的军队已经损失过半,殿下认为是自己拒婚所致,心中有愧,于是请求带兵增援,如今已有半月,恐怕此时正在激战啊!&rdo;
棉鹿越说越动容,竟顾不上对狐神的敬畏,一下子瘫坐在地上,&ldo;到现在还无消息,如何是好?殿下就不该去的,请婚被拒,对任何郡县来说都是奇耻大辱,这在战场上遇到,陈郡士兵必定人人诛之大快啊!&rdo;说着说着,低声啜泣起来。
棉鹿后来说了什么,南音已经听不进去了,只觉得敞开的殿门倾泻的天光冲淡了她的五感,整个世界,最后只剩下不能直视的刺白。
若不是今日的信件,她快以为自己永远都不会去想他的脸。他的轮廓在脑海中猛然清晰,但她不敢相信,白茫茫的画面中,会是他染血的尸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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