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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6章（第1页）

老太太说着说着就抹起了眼泪，她这都是半截身子入土的人了，还吃个甚鸡蛋，再看看眼前这孙女儿，正是青葱一样的年纪，又孝顺又勤快，就是没有生在好人家……

&ldo;这是在念叨甚呢，这一条巷子静悄悄的，远远就听着你在说话了。&rdo;这时候院门口那里又进来两个人，一个是她儿子，另一个长得人高马大，倒也是熟人，正是人称王老大的王当。

&ldo;王大郎今日怎的来了?&rdo;老太太见到王当过来，也是很高兴，抹了抹脸上的泪水，搬个板凳出去给他坐，这王大郎也是她看着长大的，如今这身子一日不如一日，能多见一回也是好的，这回见过了，就不知道还有没有下回了。

&ldo;这回弄了批肥皂过来卖，前头刚脱手，路上遇着涂二，便跟他一道过来了。&rdo;王当也乐得在对方跟前显摆，这年头一说是做肥皂买卖的，那也是有几分脸面，比从前给人当脚夫那是有面子多了。

&ldo;好好，你如今真是出息了。&rdo;老太太果然很为他高兴。

&ldo;这回过来的时候，那罗三郎托我收些桑葚干，不知你家还有没有了?&rdo;既然有买卖，那自然是要先照顾相熟的人家。

&ldo;有有有，他要多少啊?&rdo;一听有人要买桑葚干，老太太可高兴了。

&ldo;说是要十担。&rdo;王当言道。

&ldo;他要恁多桑葚干作甚?&rdo;老太太也是有些吃惊，那罗三郎她也听人说过，家里又不是开药房的，要恁多桑葚做什么?

&ldo;言是要买去做肥皂。&rdo;王当对院中几人说道：&ldo;这个肥皂若是被他做成了，今后应是还要买更多的桑葚干。&rdo;

&ldo;当真?&rdo;院子里的三个人俱是喜不自胜。

&ldo;你们近来若是得空，便多晒一些吧，我看这买卖八成是没问题。&rdo;王当对罗用是很看好的，那小郎君也不知道是有菩萨保佑还是怎的，每每见他做些什么事情，就没有不成的。

&ldo;都听大郎的。&rdo;就算是桑葚干卖不出去的时候，他家也是能晒多少就要晒多少的，如今又听说有人要买，那还不得可劲儿晒。

&ldo;至于价钱，听闻那药房便是用半斗粟米换一斗桑葚干的价钱在收，我便也以这个价钱收，可使得。&rdo;王当问道。

&ldo;使得，使得。&rdo;要论果腹，那干桑葚如何能够比得过粮食。

几人说着，那阿婆当即便叫自家儿子和孙女一起，从屋里把今日刚晒好的桑葚干拿出来。

&ldo;这桑子也不好晒，一个弄不好就要发霉腐败，今年倒好些，有那火炕相帮，白日里放在太阳下晒着，夜晚就在火炕上烘烤，最近晒出来的这些桑子看着就要比往年好一些。&rdo;

那老妇人的儿子手脚麻利地将那些桑葚干用米斗量过，总共有十多斗，最后剩下来一些瞅着就像是不够一斗的，他干脆也不过斗，直接倒入箩筐中与那些量过的桑葚干放到一处，算作添头。

&ldo;下回那罗三郎若是再要买桑葚，你可别忘了我们家。&rdo;那涂二对王当言道。

&ldo;你且安心，定是忘不了你这边。&rdo;王当承诺道。

十多斗桑葚干，也就是一担多一点，按这时候的计量单位，十斗为一石，一石即是一担，两个箩筐装一装，挑起来走刚好，这桑葚干也没多少重量，就是装得太满了，要当心别撒出来。

&ldo;这么满不好担，二郎你再拿个笸箩装一装，与王大郎同去。&rdo;老太太言道。

&ldo;行。&rdo;他儿子答应道。

&ldo;刚好，一会儿这副扁担箩筐顺道就能让你带回来。&rdo;王当说着，与那涂二一起，将箩筐里的干桑葚捧一些出来，用笸箩装着，然后便挑起担子，两个人一前一后出了这个院子。

罗用让他们帮忙收十来担干桑葚，王当这边收了一担多，另外他那几个弟兄这时候也都寻各自相熟的人家去了，一会儿碰头，若是不够，到时候再寻别的人家去收一些。

&ldo;王大，你瞅离石县那边，可有不错的小郎君?&rdo;路上，那涂二便问王大道。

&ldo;可是为了你家二娘问的?&rdo;王当问道。

&ldo;正是。&rdo;当父母的，自然是想尽量给儿女寻个好归宿，他家二娘人品好，附近也有人问，但他都不甚满意，要不是人品不佳，就是家底太薄。

倒也不能怪他嫌贫爱富，人往高处走，哪里有长辈愿意看着儿女吃苦的，儿子倒也算了，生在这样的人家，注定就是这样的命，女儿总还是有机会跳出去，以他家闺女的人品相貌，谁家娶回去都是亏不了的。

&ldo;倒是也有差不多岁数的小郎君，就是不知道他们那边是个什么章程，这次回去，我帮你探探口风。&rdo;王当想了想，确实也是想起来几个不错的后生。

&ldo;若能帮我家二娘寻得好人家，我将来必定重重谢你。&rdo;涂二郑重道。

&ldo;说什么见外的话，多少年的弟兄了。&rdo;

想当年他们也是光屁股一起长大的交情，只不过后来王当到处出去闯荡，他这个朋友却在当地租了桑田养蚕，生活习惯不一样，圈子也不一样，往来渐渐少了而已。

现如今因为这一笔桑葚买卖，两人倒是又走到了一处。

时光飞逝，岁月如梭，一二十年时间转眼便已过去，这一条条的青石小巷，依旧还像从前一般，只是当年那两个没心没肺在巷子里嬉笑玩闹的小娃娃，现如今都已经为人父母，肩膀上担起了一个家庭的重量，从前那稚嫩的容颜，也已在岁月中染上了风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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