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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第1页）

恩佐荡开朱利亚诺的剑尖，接着收起佩剑。

&ldo;不练了？&rdo;年轻学徒疑惑道。

恩佐从头到脚打量他，&ldo;你的步伐已经彻底乱了。今天就先练到这儿吧，我把下午的课程提到上午，这样晚上你就能好好休息了。&rdo;

朱利亚诺无言地涨红了脸。他的后穴现在还相当不适，以至于走路都很别扭，更不用提斗剑时需要沉稳的步伐。幸亏恩佐让他戴上缄默者的面具，否则他脸上的红晕就藏不住了。

所谓&ldo;下午的课程&rdo;，和清早的晨读有异曲同工之妙，但不仅仅是诵读诗歌。恩佐专门辟出一个房间作为教室，让管家从书房取来一大堆书籍，作为教科书堆在房间里。朱利亚诺必须学习文学、历史、地理、各地民俗、异国的语言、本国的方言、宫廷的优雅礼节和街头帮派的黑话，除此之外，他还要了解各种药材的药性和炼金药水的功用。他简直怀疑恩佐打算把他培养成一个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的哲人，而不是夜幕下的杀手。

&ldo;你不要以为背后捅刀子就能解决一个人。&rdo;

两个人坐在地毯上，被小山版的书籍所包围。恩佐说：&ldo;致命的刺杀往往会在不经意的瞬间完成。你或许要混入衣香鬓影的舞会，或许要在某人的杯子里偷偷下毒，或许根本不用自己出手，只要用语言挑唆两个早就看不顺眼的人决斗，就能达成你的目的。而这一切都需要知识。有的缄默者连剑都不知道怎么握，但他们一样是危险的刺客，或许是最危险的那种。当你见到他们，你会以为他们毫无危险，把他们当成普通的贵妇、老妪、乞丐或顽童，当你这么想的时候，你的性命就落在他们手里了。&rdo;

朱利亚诺有些气馁地望向周围的书山。恩佐从中随意抽取一本。&ldo;《奥玛兰大帝远征记》。&rdo;他念出书名，&ldo;哼，奥玛兰大帝死后几百年这本书才写出来，里面充满了不知所云的战争场面和毫无根据的数据，相信它就是傻瓜。不过对历史事件的描述倒还客观。&rdo;

朱利亚诺面露喜色：&ldo;喔！我读过这本书！&rdo;

&ldo;是吗？&rdo;

&ldo;这是历史，是每个贵族子弟的必修……&rdo;

恩佐将尊贵的第一皇朝开国皇帝的远征记扔到一边：&ldo;谢天谢地你出身贵胄，我不用再读一次这本烂书了。你还学过哪些？&rdo;

朱利亚诺扳着手指：&ldo;龙皇纪元的历史、帝国地理、帝国语、阿刻敦学派自然哲学……&rdo;

&ldo;那这些你都不用再学了。&rdo;恩佐将旁边的一座书山推倒，&ldo;我们今天还是继续读爱丽切&iddot;伊涅斯塔吧。你对她了解多少？&rdo;

&ldo;我的家庭教师说她是个被流放的女疯子。&rdo;

&ldo;一派胡言！你的老师简直是个不学无术的老流氓！&rdo;

朱利亚诺小声辩解：&ldo;她是位年轻女士。&rdo;

&ldo;不学无术的女流氓！&rdo;恩佐改换说法，&ldo;爱丽切&iddot;伊涅斯塔不是缄默者，但她是缄默淑女的先行者，刺客艺术的奠基人！在她的时代，文化与艺术还是女性的特权，那时候&lso;缄默者&rso;这个群体尚未诞生，约德城邦只有流窜于大街小巷、见不得光的杀手。是她提出了&lso;刺客即武器&rso;的理论，假如一个人持刀杀人，应当惩罚的是持刀者而非刀本身，同样，受雇的刺客只是雇主的武器，受罚的应当是雇主而非刺客。正是基于她的理论，缄默者才能光明正大地行走在约德城邦的街道上。&rdo;

他敬重地将爱丽切&iddot;伊涅斯塔的诗集按在胸前，表情很是虔诚。&ldo;她还是古神的追随者。她生活在第二皇朝中期，在她的时代，古神尚未归来，所有人都信奉龙神。她宣扬龙神只不过是被人为神化的巨龙，真正的神祇是上古时候精灵族崇拜的众多对立的双子神。她因为&lso;宗教异端邪说&rso;而被流放，最后死在了多罗希尼亚南方的一个海岛上。可时间证明她才是对的。第二皇朝晚期，躲避战乱的难民无意中唤醒了沉睡的精灵族祭司，从他们那里带回了失落的信仰，其中就包括真实与虚饰之神。&rdo;

&ldo;真实与虚饰之神？&rdo;

&ldo;我们的神。&rdo;恩佐说，&ldo;因为死亡是唯一的真实，是永恒的沉默。所以真实之神亦是死亡与沉默之神。祂的孪生子则是森罗万象的虚幻与千变万化的谎言，永远戴着华丽的假面。而这正是现实的人生，因为世上每个人都戴着面具伪饰自我，只有当死亡降临时，才会现出自己唯一的真实。缄默者敬奉这一对神明。&rdo;

说着，恩佐放下诗集，从衣服里拉出一根黄金链子，末端挂着一枚华贵的圣徽。他拉起朱利亚诺的左手，将圣徽平放在他掌心，又将自己的手盖在上面。

&ldo;你听好了，现在我要教你缄默者的四大法则，这是你唯一需要恪守的法则。在它之下，其他任何律法、规章或准则都与你无关。&rdo;

朱利亚诺点点头。冰冷的圣徽沾染了两人的体温，变得温热起来。

&ldo;第一，不可背叛雇主。第二，不可出卖同伴。第三，不可说谎。&rdo;

恩佐突然抓住朱利亚诺的手腕，指甲陷入年轻人的皮肤里。

圣徽的温度骤然升高，朱利亚诺尖叫一声，感觉自己像握着一枚灼热的火炭。他想松手，但恩佐牢牢抓住他的手，让他无法摆脱！

&ldo;与其违反，宁可沉默！重复一遍！&rdo;

圣徽越来越烫，朱利亚诺怀疑自己的掌心已被灼伤了。他咬着牙，重复道：&ldo;不可背叛雇主！不可出卖同伴！不可说谎！与其……与其违反，宁可沉默！&rdo;

手腕上的力道倏然消失。朱利亚诺惨叫着丢下圣徽。&ldo;当&rdo;的一声，圣徽落地。年轻人左手握成拳，然后缓缓松开，惊异地发现手掌上一点灼痕也无。他拾起圣徽。金属冷冰冰的，没有一丝温度。

恩佐拿起圣徽，戴回自己脖子上。

&ldo;你已经被认可了。&rdo;他说，&ldo;如果你心口不一，圣徽就会灼伤你的手。但是没有。你想成为缄默者的心没有半分虚假。&rdo;

朱利亚诺右手拇指摩挲着左手掌心。&ldo;我现在已经是缄默者的一员了？&rdo;

&ldo;还不是。你只是一个学徒，一个刚入门的见习生而已。你要走的路还很长。&rdo;

他站起身。&ldo;今天的课就到此为止。&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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