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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杰忽然不说话了,他坐在床边,双手撑着头,象是陷入某种斗争,这架势让小吉有些心虚,说:
&ldo;我以后小心,不会再发生了。或者,我半句话都不多说,只把东西都交出去……&rdo;
方杰依旧不说话,周小吉不了解他心里在想什么,也停了嘴,悄悄地缩进被窝,他又累了,是不是每个人都会有这种表达不清的经历?有时候,嘴巴就是不配合脑袋,不知道怎么说才能让对方明白自己的想法。
&ldo;我们搬家吧!&rdo;方杰忽然说,吓得小吉从被里弹坐起来,&ldo;这里住不下去了!&rdo;
&ldo;你……你还好吧?我们跟房东的合同签到二月底呀,现在搬了也要付房租的,再说我们搬哪里?&rdo;
&ldo;这个你别管,先住到朋友家也好。&rdo;
周小吉觉得方杰一定是疯了。两人现在的收入已经是捉襟见肘,因为自己偷偷给他买了车,每个月还要多交一份汽车保险,更加紧巴巴,他还要搬出去,再付一份房租?他当天上不下雪,改下美金么?
&ldo;那搬也要等二月份以后,现在不行!&rdo;
&ldo;你还敢有意见?&rdo;方杰忽然火了,&ldo;你自己说,这是第几次给人欺负了?你当你不跟我说,我就不知道?这次是留下伤,给我看见赖不掉你才承认的吧?你什么时候能坦坦诚诚,别报喜不报忧地敷衍我!你这种委曲求全的样子很讨厌!&rdo;
周小吉吓了一跳,他自己也不太明白,怎么刚才还好好的,忽然间就误会成这个样子?他从来也没觉得委屈过,方杰这番话象个莫名其妙的大耳光,狠狠扇在他脸上,疼得糊涂。
方杰背对着小吉,胸口起伏,一时间谁也没继续说话。这种没有意思的争吵,不是第一次,也不会最后一次,可为什么每次争执起来,心里依旧还是这么不可救药的难受?方杰忽然转过身,扑在卧床的小吉身上,紧紧抱在一起。周小吉能感受到方杰奔腾的气息,感受他整个身体因为某种激荡的情绪而颤抖,他伸出胳膊围住方杰,这样的姿势维持了好久,谁也没动,最终还是方杰先打破沉默:
&ldo;明明委屈了你,还恶人先告状,我是不是卑鄙?&rdo;
&ldo;你这么说,也很讨厌。&rdo;
周小吉没有多说,只模仿着他的口吻教训。他想方杰可能因为这几年一直依赖自己的收入,感到自卑,觉得自己是为了迁就他,才搬到便宜的社区,做了牺牲,受了委屈……这些事情即使是周小吉心甘情愿,并甘之若饴,还是无形中给了方杰很多压力。而这次周小吉生病加上遇到打劫,却瞒着他,这种看似好心,其实让他凭添了很多内疚。内疚这是种杀伤力很猛的情绪,甚至会转变成怨恨。
&ldo;搬吧!你别管那么多,我都有打算。&rdo;方杰脸色缓解不少,摸索着小吉的脸颊说,&ldo;你吃药继续休息,我简单收拾点东西,出去叫部出租车,今晚我们就搬出去。&rdo;
&ldo;搬去哪里?&rdo;
&ldo;朋友有个空房,他说我们可以先借住一下。&rdo;
因为吃过药,药物里的安眠成分让周小吉再次昏昏欲睡。他恍惚看着方杰拎出床底的皮箱,糙糙收拾了些必用的东西,又不知为了什么,跑出去半天也没回来。几乎入眠的小吉勉强打起精神,拿起床头的电话,拨给汽车经纪。礼物早晚是要送,不如提前给他,也省得大冷天,他四处奔走借车子。金的表哥态度很好,安排了车行的工作人员按照小吉给的地址把车送过来。小吉跟药物搏斗着,努力保持清醒,等待的时候,不禁纳闷,今天的方杰真是有些古怪。
第七章
从窗户看出去,方杰手里攥着经纪交给他的车钥匙,站在车子旁边,楞楞地站半天了。屋子里的周小吉有些心虚,他不知道方杰怎么想的,拉开一点窗,不顾蜂拥而进的冷空气:
&ldo;进来吧!外面好冷。&rdo;
方杰站在冰雪之间,回头看着小吉,他的眼睛藏在大衣的帽子里,那一次注视,却是长久。接着缓慢转过身体,走上台阶,小吉连忙跑去给他开门。方杰进门就带来一股清凉的冰雪之气,在周小吉还未反应过来之时,已经给这种清冷气息包围。方杰紧紧抱着他,很用力,以至让他的呼吸有些困难,可小吉什么也没说,反手不顾冷地回抱着他,这一刻,很多很多话,其实无法用语言表达出来,只有让身体靠在一起,心窝也贴在一处,对方能了解,能领会这砰砰跳动背后的,真诚的声音。
方杰把周小吉再送回床上,递给他一杯热水暖手,也为了增加水份的摄入,这两天发烧折腾下来,小吉都有些脱水了。他一边收拾东西,一边跟小吉聊天解闷。
&ldo;怎么决定提前送给我了?&rdo;
&ldo;这样圣诞早上,你就没礼物拆,让你看着我拆,干着急!&rdo;
&ldo;臭美!谁说给你买礼物?&rdo;
&ldo;你敢不买?&rdo;周小吉眯着眼睛威胁。
方杰笑了,他知道小吉最长不大的地方,就是对圣诞节几乎狂热的追求和喜爱,就象孩子一样,相信圣诞老人坐着雪橇,在平安夜把礼物派发给表现乖巧的。
&ldo;做模特的钱,都用在这上了吧?&rdo;
&ldo;还给家里人买了圣诞礼物。&rdo;
&ldo;你自己呢?&rdo;
&ldo;我?我什么也不需要。&rdo;
&ldo;你就是这样,对别人大方得很,对自己就格外小器。&rdo;
&ldo;有你说的这么伟大么?&rdo;周小吉感到有点累,趴在棉被之间,看着方杰忙碌的身影,觉得幸福,&ldo;不知道大医生开这种便宜车,会不会觉得丢脸?&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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