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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7章（第1页）

这个年过半百的人间皇者经年沉浸于酒色，脸色青白浮肿，皱褶堆叠，比之普通六旬老汉还要苍老三分。他站在高高的雕龙书案后，俯视他的臣民，耳听皇宫内外山崩海啸一般的欢呼之声，心里极为骄傲，但脸色却极平淡的应了一声，&ldo;都坐吧。&rdo;

短短三个字，把帝王的威严与霸气表现的淋漓尽致。众人再次齐声恭贺，这才起身归坐。宫娥们扭动着细细的腰肢，流水一般摆上山珍海味，美酒佳肴。大殿四壁高高擎起的儿臂粗蜡烛映照在金银器皿上，闪烁着耀眼的光华。乐师奏起了悦耳的曲子，舞女们甩着长长的水袖在大殿中穿梭，仙家帝王享乐也不过如此。

大臣们眼见皇帝兴致极好，就纷纷跪倒，你一首贺寿词，我一篇祝寿赋，哄得皇帝越加眉开眼笑。

皇亲们也是不甘示弱，你一块极品玉璧，我一株深海珊瑚，忙得掌管库房的太监脚下生风一般来来往往。

世上历来就不缺那些自诩&ldo;世人皆醉我独醒&rdo;的孤高之士，正在帝王臣子同乐的大好时候，大殿角落就跑出一位身穿青色袍服的老迈官员来。只见他噗通跪倒就大声喊道，&ldo;陛下，老臣求陛下撤去歌舞酒宴，沐浴更衣，诚心跪求苍天，焚烧罪己诏，祈求苍天垂怜啊。陛下，城外流民无数，南方四州即将饿骨遍野，求陛下消减宫内用度，调集库粮解救大齐子民性命吧！陛下，大齐外有群狼环伺，内有佞臣当道，长此以往，国将不国…&rdo;

&ldo;放肆！&rdo;中山王眼见皇上气得脸色铁青，立刻起身高声呵斥自寻死路的老臣，&ldo;今日陛下寿宴，怎容你来指手画脚？来人，还不把他拖下去浇桶井水醒醒脑子！&rdo;

&ldo;是，是…&rdo;早有吓得肝胆俱裂的太监们从殿角跑上前，手忙脚乱扯了那老臣就往殿外走。

那老臣不知是真不怕死，还是背后有人撑腰，一边在地上拖行一边继续大喊，&ldo;陛下，上天降罪才有四州大旱啊…&rdo;

皇帝自觉被戳了逆鳞，恼怒得再也忍耐不住，一把掀翻了身前的桌案，杯盘碗碟哗啦啦砸在一处，汤汁四溅。&ldo;放肆！&rdo;

大殿里所有人都是战战兢兢趴伏在地，心里把那些自诩清流的老臣们骂了个狗血喷头。即便是要进言也不要选在这样的喜庆日子啊，所谓打人不打脸，哪有出手这么干脆不留情面的啊。

&ldo;匹夫周同义搅闹圣寿，口出恶言，仗四十，九族…&rdo;皇帝一口恶气梗在喉咙，在皇后等人的拍抚下终于顺过气来，开口就是惩治罪魁祸首。中山王听得一半，急得也是差点倒下。

大齐多年来天灾不断，皇帝又喜好享乐，不理朝政，慕容家的江山岌岌可危。若是今日冒着得罪天下所有清流的风险降罪于周同义，那么来日整个天下就都会传扬慕容皇室听不得逆耳忠言，实在不堪辅佐。而周同义却会得到所有人同情和敬佩，甚至流芳百世，名垂青史。

&ldo;皇上息怒！&rdo;想到这里，中山王硬着头皮打断了皇帝的话。

皇帝大怒，但扭头见得是自己唯一亲兄长，只得压着怒火冷声问道，&ldo;王兄何意？&rdo;

中山王尽量放松神色笑了两声，然后才说道，&ldo;皇上，周同义不过是个读书读傻了的酸儒罢了，您大可不必同他置气。这老酸儒不是说上天降罪与皇上才会有四州大旱之事吗？臣倒觉得天心最慈，必将护佑大齐万古长存。臣今日想要献上的寿礼，就是最好的明证！&rdo;

&ldo;哦，寿礼？&rdo;皇帝脸上闪过一抹好奇之色，皇太后等人赶紧趁机劝说道，&ldo;皇上，难得王兄为您寻了寿礼，不如您坐下喝杯美酒顺顺气，待得赏完寿礼再惩治周同义也不迟啊。&rdo;

皇后更是干脆，直接带了宫娥太监把翻到的几案扶起来，迅速撤下碗盘又上了一桌新菜，然后恭请皇帝安坐。

中山王见此赶紧示意身后伺候的柳福上前献礼，柳福刚刚升任王府大管家，以前从未进过宫，今日这般突然要在众多帝王重臣面前敬献寿礼，难免紧张之极。他小心翼翼捧着手里那只紫檀木雕刻而成的方盒，一步步往大殿正中走去。许是太过专注看着木盒，脚下就失了分寸，一个踉跄居然扑倒在地。他惊得三魂七魄丢了个干干净净，护着手里的木盒想要赶紧爬起来，可是慌乱之下又踩了袍子…

众人瞧他穿了暗红色的袍子，像一只圆球一般在地毯上滚来滚去，都忍耐不住笑了出来。就连皇上都是翘了嘴角儿，中山王悄悄拍拍柳侧妃的手低声赞道，&ldo;这柳福倒是个有眼色有胆量的。&rdo;

柳侧妃捏着帕子挡了嘴，笑应道，&ldo;王爷谬赞了，他不过是个胆小的罢了。&rdo;

&ldo;那也是你调教的好，回府之后赏他百两银！&rdo;

&ldo;那臣妾就替柳福谢王爷赏了。&rdo;

他们夫妻俩说话的功夫，柳福终于红着着脸爬了起来，他干脆也不起身，直接趴伏在地上高高举起手里的盒子，大声恭祝道，&ldo;奴才恭贺陛下喜得祥瑞，万寿无疆！&rdo;

&ldo;祥瑞？&rdo;皇帝扫了一眼笑眯眯的中山王，还以为这位王兄为哄他高兴在哪里造了个假物件儿，就像前几年有臣子在猪身上贴了金箔冒充麒麟瑞兽一般。他有些意兴阑珊，但到底还是不好佛王兄的面子，于是挥挥手说道，&ldo;献上来吧。&rdo;

早有太监小跑过去捧了木盒放到皇上面前的几案上，皇后凑趣说道，&ldo;皇上，就让臣妾亲手打开吧。王兄曾云游天下，能得王兄赞为祥瑞的物件儿定然不会差的。&rdo;

老太后也是附和道，&ldo;是啊，方才哀家问起柳侧妃王府准备了什么贺礼，她还笑着不肯说，倒惹得哀家猜了这么半晌。&rdo;

&ldo;哦？那朕倒要好好看看这祥瑞是何等模样，皇后快打开吧。&rdo;听得众人这般说，皇帝也来了兴致，催促皇后快些动手。

皇后笑着打开面前的紫檀盒子，只见盒子里用明黄色绸缎铺了底，正中分了四个格子，每个格子里都放了一只果子，而每个果子上面明晃晃的印着一个大字，合在一处正好是&ldo;万寿无疆&rdo;四字！

皇家这三口人齐齐瞪大了眼睛，半晌没有说话。太子一脸心不甘情不愿的模样，在按照礼仪执壶给几位老迈重臣倒酒，眼见父皇母后如此模样也凑到跟前观瞧，惊奇道，&ldo;这果子怎么有字啊！&rdo;

皇帝下意识伸手去擦抹那果子上的字迹，可是任凭他怎么用力那字迹都没有少上一分一毫，明显这字迹就是长在果子上的，不是人为涂抹的。

&ldo;祥瑞！这是上天厚赐啊！&rdo;

皇后强忍着激动把盒子正面转向一众臣子，然后当先跪了下去，高声喊道，&ldo;恭贺陛下喜得祥瑞，万寿无疆！&rdo;

众人本来还在好奇，不知那盒子里到底装了什么，使得皇帝一家如此惊喜。待得终于看清就噗通通跪成一片，各个激动得浑身颤抖，跟随皇后高喊，&ldo;恭贺陛下喜得祥瑞，万寿无疆！&rdo;

皇帝眼望底下心甘情愿跪伏的臣子，心下郁气一扫而空，哈哈大笑道，&ldo;众卿平身，苍天降下此等仙果，实乃祥兆，我大齐必定国泰民安，昌盛万世。&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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