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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6章（第1页）

两人一路说着，不觉已来到了十全街上，临近年关的缘故，市中行人如织，熙熙攘攘，两侧商肆拥仄，招牌林立。天虽早烟透，可灯火通明，仍仿如白昼。两人留心路旁酒肆、食店、杂货小摊，行走于人群之中，自有别于乌衣巷那高墙大院的感触。

一人潮涌过来，一人潮又涌过去，端的是目不暇接。

&ldo;别摸了！再摸都要给你摸污了！就是这个价钱，我也不是一天的买卖了，爱买不买！&rdo;前方这十三四岁模样的小姑娘正不耐烦地揽着自己的布匹，只要人不瞎，都看的出她是个姑娘家，偏是男子的打扮，成去非不禁莞尔，借着光亮打量她，脸不小，不过烟里俏，眼神亮，脆生生的样子，倒利索得很。

&ldo;我原不知如今连女子也能做这生意了。&rdo;成去非冲虞归尘轻笑一声，没想到那女孩子似是听到了，偏着头投来目光，反倒像是在估量他俩人了。

&ldo;女子怎么了？&rdo;她小声嘟囔了一句，甚是不满的神情，睨着眼，又上下看了他俩人一眼，仍去忙碌自己正事。

&ldo;你这布匹，是自己织的？&rdo;成去非信步上前，正想试试手感，没想到小姑娘一把攥紧了他刚伸出去的手，给甩去一边，皱着眉头：&ldo;我这就是自己的活计，虽不名贵，可穿着舒服，这位公子看样子不是普通人，还是不要摸了。&rdo;

&ldo;为何？&rdo;成去非低首扫了一眼。

&ldo;公子哪里能看得上这种，蜀锦、雪锻、提花绢、单罗纱、软烟罗……公子您用的都是那有名有姓的呀，我这就是无名氏，您别在我这耽搁了！&rdo;小姑娘连珠炮似的，伶牙俐齿，一双大眼朝边上斜斜一挑，俏皮里头又有着说不出的戏谑。

成去非不由起了兴致：&ldo;你知道的名目倒不少。&rdo;

小姑娘登时唏嘘一声，这回彻底是不屑了：&ldo;没穿过，还不许人听过？&rdo;

&ldo;许，当然许你听过。&rdo;成去非心下少有这般轻松的时刻，听她口音，像北方人，可又说着建康官话，两相混着，半生不熟，偏又倒豆子一样顺溜，越发觉得眼前女孩子的可爱之处，便微微一笑，道了句：

&ldo;我们不敢妨碍你。&rdo;

说罢举步朝前去了。

不觉抬首间，那对面小楼上，正有人探出头来，拿着帕子半掩着面，只露一双妙目，同他相视的刹那，不躲亦不避，凝神盯着他，他便敛了方才那点尚存于心的笑意，往别处看了。

虞归尘笑道：&ldo;那姑娘性情烂漫，全在一个&lso;真&rso;字。&rdo;

成去非笑而不语，目光落到一处小摊上，摆着排排的假面，正像西北蛮夷所惯用的胡头。摊主见他俩人近身，即刻堆了满脸的笑，热情上来招呼：

&ldo;两位公子想挑假面？可真是巧了，小民刚拿的新货，东西虽小，不过却是从隔着千里的西北带来的，最近，建康城里的公子姑娘们正时兴这东西，公子们随意看看？&rdo;

怕是这十全街上的生意人都生着一张巧嘴，成去非瞥了他一眼，顺手拿起一具借光瞧了瞧，摊主笑道：&ldo;这叫星星必煞，烟鹰眼，红耳红剑，四颗牙，能吞厉鬼。&rdo;

这解释新奇，成去非便又拿起另一具，摊主便继续道：&ldo;这叫凶神八煞，白眼红耳，能吞八方恶魔。&rdo;

虞归尘不禁笑问：&ldo;这般冷煞的名，都谁给想的？&rdo;

摊主笑着摇首：&ldo;倒也不全是，&rdo;说着亲自给翻出一具来，双手捧着递给成去非，&ldo;这个就叫明月奴。&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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