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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7章（第1页）

这妇人只当他两人在这里野合，早鄙夷了一番，心底不似先前畏惧：&ldo;这荒野四下的，指不定你听见了什么，&rdo;

说着忽&ldo;咦&rdo;了声，指着琬宁道：&ldo;该不是你俩人想孩子想疯了，你想要孩子，让你后头那位生一个便是！&rdo;

琬宁听了这话，简直没脸见人，堪堪拿帕子半掩了面，红着脸不作声。

到底是无赖妇人，几句下来便渐露泼皮一面，成去非懒得和她周旋，兀自朝那水域近了近身，冷眼看着她二人道：&ldo;那婴孩被你们溺毙于河中了，是不是？&rdo;

这妇人面上一惊，却仍勉强支撑：&ldo;你莫要……莫要含血喷人！&rdo;

&ldo;是，我把他溺死在这河中了。&rdo;那一直没言语的年轻妇人忽然承认，面上仍是木木的，&ldo;姊姊，既被他看了去，由着他去官府告状，横竖不止我一个。&rdo;

她镇定异常，自怀间又掏出一盏河灯，捧到成去非跟前：&ldo;这位公子，能借你火折子一用吗？&rdo;

&ldo;你得先告诉我，为何要溺毙那婴孩？&rdo;成去非讶异她这般从容，似是做惯了此类事一样，如此，才更让人心生寒意。

她斜瞥一眼成去非，无谓道：&ldo;我能有什么法子，该折腾的都折腾了，这块肉硬是不肯掉，只得生下来。&rdo;

这一番话才叫成去非真的错愕怔住，反问道：&ldo;是你自己的孩子？&rdo;

妇人点点头。

&ldo;虎毒尚不食子，你缘何做出此等狠心之事？&rdo;成去非幽幽盯着她，心底确实不解。

&ldo;公子不闻添丁钱？&rdo;她略一嘲弄打量了成去非，&ldo;公子怕是没娶过妻生过子吧？&rdo;

&ldo;生一儿，要纳百万添丁钱，小民家贫，无以输官，不溺死他，我家便都要跟着饿死，&rdo;她照旧面色不改，说的极为寻常，&ldo;公子想告就告，这方圆百里，溺死孩子的不止我一个，官家虽下了禁令，可家贫者实在拿不出钱来，能怎么办，还不是得弄死完事。&rdo;

一席轻飘飘的言辞，听得成去非大伏天里心寒齿冷，默默替她点了河灯，目送她往河岸边走去，妇人一壁俯下身子，一壁轻念道：&ldo;愿我儿来生投胎到好人家，荣华富贵享不尽……&rdo;

她话中并无多少感情而言，不过例行公事般，河灯顺水而去，这些话也顺风飘散于水面，不知所终。

&ldo;公子要押我们去官府吗？&rdo;她折过身，望向成去非，成去非默然不语，听她又道：&ldo;公子要是肯发善心，我们自当感激不尽。&rdo;

成去非摆了摆手：&ldo;你们走吧。&rdo;

这二人见他既好说话，便道了谢，经琬宁身畔时，这年轻妇人忽道：&ldo;公子带这位小娘子……倘是怀了孩子，可得想清楚了。&rdo;

琬宁本听了她方才一番话，兀自心惊，不料她忽蹦出这么一句来，羞得忙垂首只轻轻顺着发梢，听那两人脚步声远去，方稍稍抬首，却见成去非已背对着自己，在那临岸处，负手而立，月光将他影子拉得长，直往她这边投过来。

皓月当空，水面荡漾，她默默在他身后凝视着，不知成去非在思量些什么。她虽吃过些苦，不过就那几日，咬牙也撑了过去，全然不知寻常百姓之苦为何。

今听了妇人言语，惊愕中只觉不可思议，这些离她平日所受圣人教化似乎有那么一丝瓜葛，可又分明遥不可及，那两妇人早已离去，她仍觉恍惚不真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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