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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部分（第1页）

BG拉开了一段距离。

“老板娘让我和她住在一起。”KIM突然说。马莎吃了一惊，想起那天老板娘的色迷迷的眼睛在KIM英俊的脸上流连忘返，当时就觉得不太正常。“one　night　stand”or“Cohabitation”（“*”还是“同居”）？马莎问，KIM跟她说这个，是心里把她当好朋友了。KIM有点尴尬地说，可能介于两者之间吧。马莎像一个真正的姐姐一样心里很愤怒，可这种事，其他人也说不上话。

那你的意思呢？马莎问。KIM沉默了几分钟，再抬头，脸上已是一层苍凉的笑意，他故作玩世不恭地说，我也没什么损失，不是吗？马莎不由替他难过。这个年轻的*小伙子，最初到中国来时，可能根本没想过这种事。

她对我还不错，给了我1000元作路费，KIM又说。马莎决定不再讨论这个话题。

一个小时后，他们到达了一个叫“纳西雅阁”的客栈，店主老远就迎出来，说：“欢迎你们来到我家”。帮他们安顿好行李，让店里的小妹快泡茶。

从“纳西雅阁”望出去，金沙江对岸的玉龙雪山似乎近在眼前，几个人看得陶醉了。马莎说，老板你们好福气呀，生长在这样的地方，天天享受绝世美景。

老板并不假意谦虚，说是呀，八十年代以前，他们根本没有意识到这些美景的价值。后来有些老外请丽江的纳西人作向导，穿越整个虎跳峡。回国以后，他们的照片和文章发在网上，吸引来了更多的老外。老板就是最早的一批纳西导游之一，他见人们走到这里连口热水都没有，就在这里设了客栈，他是纳西人第一个想到在这高山上开客栈的。

马莎说在山上生活也不容易吧？真要谢谢你们想得这么周到。

李老板说，应该谢的是你们游客，旅游搞起来了，年轻人都不愁工作了。他指着在灶前添柴烧水的小妹说，她是傈傈族的，他们族人以前祖祖辈辈从来没有人到外面打工，村子很穷，现在我们这种小旅馆开起来，她们不用跑好远就能挣到钱养活自己，要不然，十五、六岁家里就催她们嫁人啦。

店里在给他们准备午饭时，马莎细细地询问了接下来他们所经路段的地形、路况、安全等，李老板说，后面路段还有一些像他家这样的旅馆。到旅馆之前路不太好走，有些地段左边是峭壁，右边就是金沙江峡谷，跌下去可不得了。除了游客和采虫草的当地人，一般不会有什么人出没。不过，每天过去多少拨游客我们都有数的。李老板还问她是否需要驮脚的骡子，他们从他家出发，很快就开始攀登著名的“28道拐”，那段路像天梯一样陡，我们本地人走下来都累得够呛，更何况你们城里人。他说，前边已走过两拨人，全是老外的那一拨都是自己背包徒步，另一拨是国人的把我家的骡子雇得只剩两匹了，你们要不要？

马莎征询BG和KIM的意见，他们俩都说听她的，马莎考虑到今天可能会有情况，得保持点体力，就决定两匹骡子都雇上，一匹她骑上，别一匹拉行李，BG或KIM累了也可以骑一骑。

吃了午饭后，他们告别“纳西雅阁”的主人，继续前进，半小时后，走上28道拐。

28道拐，名不虚传，“危乎高哉”，骡子驮着马莎，得先把两条前腿搭上上一级石阶，再用尽全身力气往上拱。马莎坐在骡背上，总觉得要被掀翻了。

四

驮着马莎的那匹骡子刚成年，看得出骨架还不是那么结实，负重攀登对它也是个考验，每往上走几步它就要气喘上一阵，密密麻麻的汗珠从它脖子处的毛孔里不断渗出来，汩汩地往下流。它也知道往上走辛苦，有时主动停住脚步不走了，牵骡人就口里“噢噢”地哄着它，还举起路旁折的小树枝作势要打，骡子见赖不了，就又乖乖起步了。

马莎心想，幸好我此生托生为人，希望这一世多做点好事，下一世也不要托生为这种动物吧。

越往上，越陡，BG和KIM都不得不走走停停，马莎和他们的距离越拉越大。

早上出门时天气尚可，这会儿小雨突然无声地飘了下来，云雾也神秘地从峡谷底部徐徐升起，在她身边绕过，把她包围，一切都像是电影中的场景。马莎有点被迷住了，恍惚中觉得自己是古代仗剑走天涯的女侠，纵横江湖，除恶扬善，百姓欢呼，恶霸仇恨。。。

“到观景台了。”有人说了一声。

牵骡人提醒她下骡子时，她还有点恋恋不舍的。

观景台是一小块台地，游人到了这里不管是徒步上来的还是骑骡上来的都会在这里休息休息。这里竖了块木板，上面大概写着老虎从这里跃过金沙江的传说，但书法实在是欠功底，不像官方所为，倒可能是沿线的小客栈老板自发贡献。文笔还不错，引得好几个人在阅读。那几个人都穿得破破烂烂，看起来像是本地骡夫。

马莎下了骡子，活动活动手脚，也想凑过去看一看，这里看下去，大致正是虎跳峡景观的最精彩处，据说最狭窄地地方只有30余米，一只猛虎一跃而过似是不成问题。关于虎跳峡的传说，马莎在网上看过的，说的是某年某月某日，因食物出现困难，有只猛虎要带着幼虎过江觅食，猛虎找了很久，终于找到一块凸立江中的大石，打算在石上歇歇脚，再跃至江对岸。不料，幼虎的力量不够，学着猛虎的样子从石上跃起时，不慎坠入江中。猛虎十分悲痛，在江边长长地咆哮，久久不肯离去，后人便说这江水的咆哮声中包含着猛虎的哀痛之音。

马莎因这段传说又想起儿子来，那种难以名状的痛苦使她十分压抑，她真想也面对峡谷大喊一声。突然她感觉到一种诡异的气氛在周围漫延。细看了一下，好像又没有什么。她再次观察周围时，才发现了问题，观景台上，除了她，都是作牵骡人打扮的人。马莎的骡夫把他们的行李放在一边，稍坐了几分钟就往回走了，对他和骡子来说，往下走就是休息，后边说不定还有游客呢，挣钱要紧。而这几位骡夫却并不着急离去，他们身边都没有骡子，他们也不像有些内向的纳西男人，不大敢正视人的眼睛，不说话时他们会淡漠地坐在一边。如果和他们说话，他们还有点羞涩。这几个人东张西望，眼睛时不时就滴溜溜地在马莎身上转一下，神情有种说不出的紧张。马莎心头突突突地跳起来，她发现有他们中有两个人穿的竟是皮鞋！其他穿运动鞋的，除了那身衣服也没有一点像老实憨厚的纳西人。他们根本不是牵骡人！

马莎赶紧后退，背靠在一块岩石上，她还想弯腰去捡起一根骡夫丢掉的木棍，已来不及了——那几个人慢慢地在向她靠拢！

马莎想喊，又担心BG和KIM听不到，就算听到了恐怕一时半会也难以跑上来。马莎一声不吭地站着，她知道对不知底细的对手来说，沉默可以起到最后一点保护作用。马莎小时候转过好多次学，有一次转到一个山区学校，那里的风气是阴盛阳衰，学校里称王称霸的都是女阿飞。女阿飞们嫉妒马莎的衣服和用具，传了几次话让马莎去进贡，马莎置之不理，这伙人放学后在小巷子就拦住她。马莎也没有哭也没有喊，她沉默地望着这些人，她们没有想到马莎一点也不害怕，一时不知怎么办。最后是那个打头的女阿飞发了狠话，说要教训一下这个不听话的丫头。马莎按照父亲教的，先靠到一堵墙上，不使自己腹背受敌，然后从地上捡起一块砖头，在那伙人围上来时，朝打头的脑袋上狠狠来了一下，那一下又准又狠，女阿飞当即头破血流，其他女阿飞立刻作鸟兽散。

当然这段往事在马莎的脑中只是一闪而过，她要应对的，可比当年女阿飞们要凶险得多了。她摸摸身后，意外摸到一块松动的石块，她立刻把石块抓在手里，有了这个，凭着自己在警校培训时格斗第一名的成绩估计可以抵挡一阵。只是这里没有信号，怎么通知昆明警方的人呢？

那几个人见她居然不叫不喊，甚至一句“你们想干什么”也不问，也有点意外，面面相觑，迟疑了好一会儿没有动手。

还是其中一个穿皮鞋的说了句：“不就是个娘儿们吗，上，把她捆走！”

那几个人越来越近了，近得马莎都觉得他们呼出的臭气都吹到自己身上了。她刚想先发制人，就听得不知什么地方一声巨响。因为在峡谷里，尾音拖得很长。

那几个人也楞住了，其中一个穿皮鞋的小声对其他几个人说了句什么，几个人互相掩护，慢慢后退，然后很快消失在岩石后面。

马莎一下子坐在石头上，脚有点发软。事情发生得太快，她还要等几分钟才能理出一点思路。

不一会儿，BG先跑过来了，他一把把马莎拉起来，仔仔细细地看，急急地问：“刚才你没出什么事吧？他们没有伤害你吧？”

马莎手里还握着那个石块，她已经平静一些了，她把石块丢掉，镇定地说：“没事。可能有人想抢劫。”

BG痛心疾首地说：“都怪我，我不该离开你半步的。”

KIM也上来了，他看那情形，知道刚才这里发生了一点事情，他问：“刚才是什么响声？是枪声吗？”

马莎和BG都没有回答。

BG小心地扶马莎坐下，又请KIM从包里给马莎拿瓶水，然后说自己到前边察看一下。他不再是前几天那个小公鸡似的楞头青，好像一下子长大了好几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