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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外的童音是等了几秒才响起来的。
“好心的哥哥,给点吃的吧。”一个很清脆的童音,听不出男孩女孩,“给点吃的吧,我饿了两天了……好心的哥哥……”
多数是东星帮的乌鸦哥派小弟来找自己。苗小谷刚听到敲门声就在想,帮里跟着乌鸦哥的十几个小弟是有些人知道自己住在这里的。不会是来看望自己的,乌鸦哥向来冷血,只会是又要做事。不管又要做啥,躲是躲不过去的。所以,苗小谷没想多久,就回应了。
但没想到是乞讨的小孩。以往不多,但是会有小孩上门乞讨,苗小谷在记忆里搜索到了这个信息。可能这处房屋在南区的贫民窟里还是砖石砌的好房子,不是贫民窟随处可见的棚户。
以前的自己根本不会搭理,但现在,想到这里的苗小谷起身下了床。乞讨的小孩估计听见了屋内的响动,叫得更欢了。苗小谷走到简易灶台处,又慢慢蹲下,从灶台下的木框中摸出一个生红薯,想了想,又拿了一个。
快到门边,苗小谷下意识的放轻了脚步,耳朵贴紧那厚实的铁皮木门听了起来。这是“他”的习惯,苗小谷心里涌起一股说不出来的情绪。门内右手边贴墙放着一长条矮桌,桌面很窄,桌上放着一条短木棍。
没听到其他声音的苗小谷,右手放下红薯,吱啦一声,拉开一道厚木门栓,下面还有一道老式的铁棍门栓,没锁上。
吱嘎,铁皮木门发出难听的摩擦声。苗小谷将大半身子藏在门后,只拉开一小截门。耀眼的阳光照射进来的刹那,他眯眼看清了,门口只站着一个七、八岁的小乞丐。脏兮兮栗色瓜皮头发,仰着一张略微干净一点的小脸,眼睛蛮大的,嘴里还在念念有词的说着:“好心的哥哥,给点吃的吧。……”
看清他长相的小孩好像有点害怕,退后了一两步才又站住。小孩好像意识到面前的少年应该是混帮派的不良少年,他微转脑袋向旁边看去,仿佛下一秒一个不对劲,他就会开溜。
苗小谷右手抓住红薯,及时伸出了门外。小孩张大了眼睛充满惊讶,但他还是飞快的接过红薯,说:“谢谢哥哥,谢谢哥哥”。没等苗小谷说话,小孩一个转身往外跑去。苗小谷下意识想开口叫住那个小孩,但他突然又停了下来。
迅速关上铁皮木门,苗小谷察觉到了异常。他的印象中附近是没有过这个小孩的,那小孩一开口就是好心的哥哥,显然之前就知道了自己的大概年纪。另外住在贫民窟的小孩乞讨的时间通常都是下午傍晚时分,上午大人们的时光往往留给劳动工作的,没谁在家。一个情况不正常也许还有别的理由,但两个不正常就应该不是巧合了。
拉上两道门栓的苗小谷,暗暗警醒自己。他想到什么似的,从小壁炉的内侧拿出了一把军用匕首,匕首无鞘,锋利得很。苗小谷轻轻坐在门口那矮长条桌上,静静倾听着门外的动静,精神却难以全神贯注,思绪总是散开。
如果不是巧合,使唤小孩过来探听自己的应该是石强,这不难猜出。但是,最奇怪的是石强花费这么大力气来探查自己动静是为什么呢?他要先打听到我的住处,然后他还要找好能指使的小孩,他要干什么呢?我们之间有那么大的仇恨吗?苗小谷仔细回想了一遍,石强好像没有做军人的亲戚长辈,否则读综合学校时,他不会像大多同学一样,羡慕自己偶尔拿出的军用品……
过了一段较长的时间,房子里的光亮度已经能够足以将四周看得非常清晰,屋子外面还是没有什么异常的动静。感觉腹部下面的肿胀传来尿意,苗小谷才起身去了一趟卫生间,仍然虚弱的身体渴望着那张床,苗小谷想了想,回到了床上。
那样的滞后才发现异常,让苗小谷有些恐慌,有些害怕。从那样的剧烈疼痛中苏醒过来到现在,苗小谷这才真实感受到了强烈的,生的渴望,活下去!贫民窟远远称不上有多安全,两年多的帮派生活让“他”见识到更为黑暗的一面,乌鸦哥的小弟们更是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更换一两个生面孔。
还有刚才“他”不由自主展露的多个“习惯”,那精心准备的一切,都在提醒苗小谷,“他”是多么的渴望活下去。同时,苗小谷真切的意识到:这不是他熟悉的那个和平世界,他会一同死去的,不会再有万分之一的意外了。
苗小谷突然想到了什么,脑海里立即浮出系统启动四个字。
嘣,还是那个声音,蓝色屏幕弹了出来。
多了一条进度走到三分之一的进度条。下面还是那段长长的话。
“活下去!请善意的对待每一件事,请饱含激情的鼓励每一个人,在这遍布荆棘的黑暗路途,每一次给予他人真诚的帮助都会有一份收获,你会看到越来越美的风景。”下面一行小字:系统调试,敬请期待。
我……!好吧,不是完成了三分之一了嘛。……
苗小谷深深地呼吸了几次,平息众多纷乱的情绪。渐渐地,他静了下来,以一种前所未有的谨慎,苗小谷开始接收、融合“自己”那断裂的碎片式的记忆。
……三年前变故的前半个月。妈妈苏萱到综合学校。……“小谷,妈妈有事要出去找爸爸,估计时间很长,你放假好好待在家里,好好读书,认真学习哦。”……
……两年多前,“沙街”夜市,倒在地上的苗小谷,乌鸦哥那听起来就阴森的声音。……“小兄弟,找到好东西,也不能在沙街随便摆摊卖的哦,看你身手还不错,以后就跟着我吧。”……
……地窖,工作台大大小小的瓶瓶罐罐前,一个长管玻璃器皿里,一些白色的粉末。苗小谷略带兴奋的声音。“做出来了,止血粉,应该有用吧。”……
……一年多前,黎明前贫民窟南区某个大的下水道井盖口。跟了乌鸦歌两年多的猛子哥血迹斑斑的尸体,苗小谷费劲的推了下去,哐咚一声,连个裹尸的麻袋都没有。……
……熟悉的帮派堂口,转角处传过来的声音……“东星帮最好的生意是贩卖奴隶。冬天是旺季,雪一下,还不知道会死多少人,隐密些,上面哪管得过来。……你看那不听话的小子,这两天准消失。”……
……“打死你个叛军崽子!”……
似乎又感受到那疾挥过来的棍棒,苗小谷猛然睁开了眼睛,急促的喘息着。这急促的喘息导致肺部、喉咙又传来那欲死的咳嗽呕吐感。苗小谷死命的忍住,屏住呼吸,随即脑袋的眩晕,碎片的碰撞,一抽一抽扯着的脑神经,让自己又昏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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