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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酌挨了这一顿毒打,一躺便是半个月时间。
显然那些曾经的“兄弟”们虽然嘴上骂得凶狠,手下还是悄悄留了些力,避开了他的要害,没有将他真正往死里打。少年伤的多是皮肉,否则就不是半月能下床的程度了,说不好不死也要落个残废。
然而这一顿毒打,并不意味方庆书就此放过他,反而是漫长惩罚的开始,是姜酌苦难的开始。
自那以后,他便被管家调去杂物处干活,每天府里马厩和茅厕的清理工作,便足够他从早忙到晚。
方庆书还时常亲自过来审视,显然并不打算就此结束对他的惩戒。
姜酌已经很久没有吃饱了,被削减了一半的薪水还时常受到各种理由的克扣,每月发下来的钱,一部分要留给母亲买药,剩下的才能供他们母子二人吃穿。
少年此刻正颤抖着身子努力想要将粪桶抱上运粪的马车,沉重的粪水在桶中悠悠地晃荡,他却没注意到脚边正静静躺着一块圆润的石子。
“啊!”姜酌惨叫一声,他踩上了那颗石子,毫无意外地崴了脚。
更糟糕的是,他手中的粪桶还没有放稳。在这一崴之下,那失去了平衡的粪桶也瞬间倾斜,桶里的粪水“哗啦”一声全都倒落在他的身上。
“臭小子你在干什么!”那个负责赶运粪车的仆人见此情形,面色也顿时变得煞白,如同一张白纸。
粪桶倾倒在方家后门,是这些年来从未发生过的事,也是他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这下惨了!受你这倒霉家伙连累,我怕是也要受罚!”那仆人看着眼前流淌一地一发不可收拾的粪水,惊慌失措地咒骂着。
姜酌的心一下子便沉入了谷底。
他知道一旦被方庆书知道了,他就真的完了,他必须在方庆书得到消息赶来之前,将这一地的粪水收拾干净。然而这一切又谈何容易。少年慌乱地用手收拢着粪水,一捧又一捧地往桶里装。
“你疯了?”那仆人见此情形呆愣住了,“虽然你是闯了大祸,但是也用不着这么拼吧!”
姜酌没有回答他,而是争分夺秒地收拾着地上的粪水,全然不顾这些令人作呕的熏天恶臭。
只是方庆书在府中消息之灵通,却超越了姜酌的想象。
悄无声息之中,方庆书已然来到了后院,皱着眉头望着眼前的这一幕。
“姜酌,”冷酷的声音落入少年的耳朵中仿佛是一道晴天霹雳,令他瞬间僵住了,“你可还记得我说过什么吗?”
姜酌并未回答,只因此刻他的全身都在发抖。
“我说过,倾洒出来半点粪水,我都要你一点一点吃干净!否则你和你那残废的母亲,就别想再在冷川城待下去!”
方庆书冷酷的话语像是在宣判少年的死刑。
“吃了它!”
少年颤抖着捧起一捧粪水,眼里满是挣扎之色。
他明白,方庆书的惩罚,是想彻底毁掉他,既要毁掉他的身体,更是要毁掉他的尊严。他多么想要反抗,想要说不,可是他想起了方庆书对他的威胁,想起了卧床不起的母亲。这天寒地冻之中若是要他们母子二人离开冷川城去其他地方,他的母亲必然撑不过路途中的颠簸与寒冷。他必须要让母亲活下去,即便代价是丢掉他的尊严。
姜酌浑身颤抖个不停,粪水在他掌心中晃荡,令人无法忍受的恶臭直冲他的鼻腔。
“还在犹豫什么!”方庆书低沉的呵斥好似恶魔催命。
少年终是狠下了心,猛地闭上眼,张大了嘴就要将掌心的粪水往嘴里送。
然而下一瞬,他却感觉到手上传来一股阻力。
姜酌睁开眼,却见一把折扇抵住了他的手腕。
“小兄弟,这又是何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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