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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三章 用心43（第1页）

七娘子的唇角轻轻上扬，露出了一个微笑，道：“她现在是不懂，学了以后自然就懂了。饶是那些县学里的秀才，他们也不是一出生便会诵读经书，会写漂亮的文章，都是一个字一个字学起来的。人就是因为不会才要去学，哪能因为不会就不学了呢？那样永远也不会。”

詹五娘的脸上充满了感激之情，眼里的泪水又快滴出来了。

她忙领着女儿小满，让其给七娘子跪下，“快拜见你师父——”

七娘子稳稳地伸出手，扶住了即将跪倒在面前的女孩。

她笑道：“拜师一事，并不着急——看看此后二老恢复得如何，若是恢复得不错，我才有底气受你的大礼。对于医术一事，我也只是略知皮毛，当不得你叫一声师父，你若是想听，我便教于你，你不必喊我师父。”

一日为师，终生为父，拜师乃是大事，她万不敢轻易应允。

詹五娘虽不太懂七娘子是什么意思，但也只能点点头，默默地在心里揣摩七娘子的意思。

“小满，你多大了？”七娘子目不转睛地盯着眼前的女孩，心中充满了喜爱。

“十岁了——”小满皱着眉，不知道自己要不要叫一声师父。

这个回答倒让七娘子有些震惊，眼前的这个小女孩，瘦得就像一根竹竿，面色呈现出一种病态的黄色，仿佛被岁月的风霜侵蚀了许久。她的个子也明显低于同龄孩子。这个样子，让人难以相信她已经十岁了。

看到女孩瘦弱的身躯，七娘子不禁想起了她所经历的种种苦难。

小女孩的苦难人生如同一幅沉重的画卷，在七娘子的心头徐徐展开。她无法抑制内心的悲伤，泪水在眼眶中打转，为小女孩所承受的一切感到心痛。

“好孩子，你受苦了。”七娘子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肩膀，试图给她带来一些安慰，“好孩子，以后你们不会那么苦了，你的母亲为你、为你弟弟挣来了一个不错的光景，你们也要为母亲挣一个好的前程。”

小满似是而非地点点头，这番话，她能听懂，但也实在心痛得说不出话。

詹五娘叹道：“娘子说笑了，像我们这样的人家能有什么好的前程？能吃饱饭，活得好好的，就足够了！”

“大姐此言差矣，人有先贫而后富，有老壮而少衰。以后的路还长着呢，心中不自轻自贱，存尊严之心，定当有扬眉吐气之日。”七娘子道。

詹五娘虽然不信这些，但听到七娘子如此温柔地安慰自己，在一瞬间，她的心海中也涌动着无尽的喜悦和希望，说话也比刚才轻快了。

“借娘子吉言。”她笑着抚摸怀中的儿子，轻轻说道，“但愿你能挣点气，为自个儿，也为你姐姐挣一个好前程。为娘不求你多发达，吃饱饭、穿好衣即可，若是日后真的出人头地了，像那些秀才老爷们一样，为娘就是到了地下也会笑醒的。”

七娘子拉着小女孩小满的手，笑着对五娘说道：“如今他们年纪还小，正是识文解字最快的时候，大姐可要好好为他们盘算啊。即便当不了秀才，认识许多字，在这县城里也够用了，说不准将来还能在衙门里谋个差事。”

“我这也没钱，只能往后延一延了。”

“大姐，我倒有一个主意——年后三小姐会开设一间义塾，不收取一分一毫的钱，可以让孩子去旁听先生讲的课文，若是开窍，便在那儿学着，若是不感兴趣，也可在那谋一个小事办。那儿都是夫子、学生，人人嘴里是之乎者也，日复一日，听得多了，懂得也就多了。”七娘子微笑道。

詹五娘听了这话，脸上挂着比太阳还要灿烂的笑容，双眼闪烁着兴奋的光芒，仿佛看到了世界上最美好的事物，全身的血液都在沸腾。她无法控制自己的激动，整个人都沉浸在这份喜悦之中。

她忙道：“多谢七娘子，多谢三小姐！我儿立冬蠢笨如猪，若不是遇见了七娘子、三小姐，他这一辈子也就是劳碌命，我也是做梦都不敢想，家里竟然还能出个认识字的人！真是祖坟上要冒青烟了！”

七娘子微微一笑，眼神如同繁星般闪烁，缓缓地落在了身旁的小女孩小满身上，“大姐，可别忘了还有小满啊。小满看上去会是个不论遇事还是遇人，心境都稳定如同磐石的孩子，不能埋没了孩子啊。”

小女孩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感激的光芒，更加紧紧地握住了七娘子的手。

詹五娘叹道：“她一个女孩子，什么埋没不埋没的？实话告诉娘子，我没见识，也不懂什么道理，对于儿子，他能混出个人样，光宗耀祖了，那便是极好，若是没有那么厉害，做个好人过完这一辈子也就完了。对于女儿，我只希望她一辈子平平安安，以后说个好婆家，不跟我一样受罪，舒舒服服的活到七老八十，我便知足了。”

“大姐话可不能这么讲，兴许以后小满才是光宗耀祖的那一个呢？”

“娘子说笑了，她一个女孩怎么光宗耀祖？又不能像男人们一样去考试、去做官。她平日里也是个笨丫头，也就娘子您不嫌弃她，愿意说些好话哄我们高兴。”

“大姐，便让小满一块学学认字吧，以后兴许能帮得上她呢——再者，小满要学些针灸之术，不认识字可是不行啊。”七娘子道。

“娘子有所不知，我若是有能力，怎会不让他们都去学？您也看到了，我家里这番景象…….现在就全靠我们娘三支撑起这个家，以后立冬去义塾做事听课，小满若是再去，家里的那点地真就荒废了，我一个妇道人家，没那么些子力气，侍弄不过来。再说了，也没见哪个学馆里有女学生，即便三小姐大恩大德收了小满，那教学的夫子只怕不会答应，您也知道，他们倔得很。”五娘很是坦诚。

七娘子一笑，道：“以前没有女学生，小满去了，可不就有了女学生？”

转念一想，五娘的担忧不无道理。

那些饱读诗书的老夫子只怕不会同意，女子上学，在他们眼里便是倒翻天罡，违背祖宗之法。

她深恨这样的规矩。

更庆幸自己有一位与众不同的母亲，从小便教她识字，传授她武艺，只可惜母亲走得太早了，她还没能学会母亲所有的绝学……

“别人不教她，那我来教她。”七娘子笑道，“我也斗胆当一当女夫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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