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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0章（第1页）

妍儿屈膝告退，大太太满怀不舍的目送她出去，一脸慈爱道：&ldo;妍儿这孩子真真温顺可人，要是我的闺女该有多好。&rdo;

何老夫人含笑看着，此时就道：&ldo;听婉儿说，你们瑧哥儿明年要上京去？&rdo;

&ldo;前年中的举，过了年要进京去会试，我就想着给他赶快娶个媳妇儿，随他去京里照应，我这当娘的也能放下这点儿心事了。&rdo;

何老夫人笑着点头，又问道，&ldo;你们老爷的身子骨怎么样了？&rdo;

&ldo;托老妇人的福，好多了，铺子如今都是廷瑞在管，什么事也不让他操心，只要不生气，什么妨碍都没有。&rdo;

何夫人此时却忽然问道：&ldo;你们廷瑗前些日子说跌了一跤？也没什么大碍吧？&rdo;

大太太低头推了推浮茶，笑道：&ldo;嗯，倒也没什么大事。那孩子走路不看脚下，哪怕有妍儿一分稳重我也不这么操心了。&rdo;

&ldo;她的亲事怎么样了？&rdo;何夫人又状似不经意的问道。

&ldo;沈家那边托人说亲，正准备寻个日子相看呢。&rdo;

何夫人抬起眼睛来，有些吃惊：&ldo;沈家？哪个沈家。&rdo;

大太太低头微笑：&ldo;还有哪个沈家？咱们本府提起何家，不用说，就是你们何阁老家，提起沈家那不就是&ldo;贡茶沈&rdo;吗？&rdo;

&ldo;茶园沈家？给他家独生儿子提？&rdo;

大太太又是一笑：&ldo;都是独生了，还能有别的儿子？&rdo;

何夫人见张方氏得意的样有点儿生气，她早些时候曾托人帮妍儿提过，那沈家连个音都没回，此时就直眉楞眼道：&ldo;是看在你们三房的面子上吧？&rdo;

大太太也不恼，笑道：&ldo;是啊，人人都知道三弟跟我们大房亲厚，前日我们廷瑞那一对双儿过百日，就是三弟给两个孩子办的，请柬落的是三弟的款，半个安庆府都来了，看的还不是我们三弟的面子。&rdo;

何夫人听了就从鼻子里哼了一声，笑道：&ldo;风水轮流转，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也是常事，不过要说起钟鸣鼎食百年大族，本府里也只我们何家还能数得上，从前朝起，相国、阁老都经历过，就是不提那些老皇历，现在也代代都有人在朝里，论根基深浅，哪家也越不过我们去。&rdo;

大太太还没说话，何老夫人先扫了儿媳一眼，道：&ldo;怎么这么说？咱们同张家还有方家都是衣冠南渡时迁来的，几百年的运道了，张家克佑那一支的大爷、大奶奶不就是在济南府任上殉的前朝？还有他们方家，几至灭族啊。唉呀，好好的，提这些做什么？&rdo;

大太太忍着冷笑，附和道：&ldo;说的也没错，说道本府的望族，谁能越过何家去，要不怎么说，你们何家的姑娘矜贵呢。这不，婉儿前日跟我提起要把妍儿说给我们廷瑧，别提我多乐了，老夫人，你问她，我当时是不是说高攀来着？&rdo;

何夫人一听大太太这话的意思是说她家主动要把妍儿提给廷瑧的，肚子里就上来一股火，却又无可辩驳，顿时拉下脸来，半晌道：&ldo;婉儿还不是你们张家的媳妇儿？说是你们急着给廷瑧说亲，看她妹妹就提了一嘴，我可还没点头呢，我们妍儿……&rdo;

何老夫人听到这就干咳了一声，何夫人应声闭了嘴。

大太太看着这意思，肚里冷笑，脸上堆笑，道：&ldo;那你点个头，可就是我们廷瑧的福气了。&rdo;

何夫人矜持的笑了笑：&ldo;也得容我们好好想想，我只妍儿这一个闺女，她的终身不能不谨慎，要不，就是聘出去一百回也容易。&rdo;

大太太也不废话，笑着起身，道：&ldo;那你先想着，我就回去等信儿了。&rdo;说完就跟何老夫人告辞，一路下山去了。

何老夫人等大太太走了，留下大儿媳，道：&ldo;过几天就送信去合八字吧，听见了吗？廷瑧明年开春就要上京，满打满算还就半年的工夫，定了亲，备嫁怎么不得个月，妍儿是你的眼珠子，也不能糙率是不是？&rdo;

何夫人拉着脸：&ldo;就是因为妍儿是我的心尖，想要给她寻个门第才学都相当的，不然，也不能耽搁到现在。廷瑧算什么啊？张家大房的，还是老三，要是长子，妍儿嫁过去能管家也还行，三儿媳妇儿算怎么回事？说是有学问，不是明年才考进士吗？又不是已经考上了，万一要是考不上呢？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书生，张家的生意如今都给了老大廷瑞管，听说田产土地也都给老二廷理管了，那老三不是什么也捞不着？&rdo;

何老夫人素来不喜大媳妇儿的尖酸，见识短，爱斗气，因她青春守寡，拉拔一双儿女不易，才轻易不肯说她，此时听了这话，就叹了口气，道：&ldo;你呀！眼光也太浅了些，远的不说，就说张英吧，那也是小儿子，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书生，你看如今，张家阖家还不是都依他的势？看人得看学问、人品，看人家是老几干什么？当初姚家都没嫌他是小儿子‐‐张英的夫人，那可是姚家本支的嫡生闺女，说给张家老三，当时人人都说是下嫁，人家姚家老太太就是看中张英的学问和人品，那份出言谨慎、做事沉稳，如今你再看，哪个比她更有福气，张英感念岳家，对她那是俯首帖耳，一辈子也没纳小，瞧她养的多滋润，这次回来，瞧着那面相也就三十多，她可比你大好几岁，看着比你年轻多了。如今她又把她家廷珑下嫁给方家，廷珑他大哥廷瓒，三十不到就入了内阁；更别说她爹，她外祖姚家，你那小姑子玉清当初为什么百般的不愿意聘她，非要聘咱们妍儿，还不就是怕她进了门说不得，碰不得，就是性子再张狂，又敢动她一个指头吗？这都是真疼自己的闺女的办法，那些钻尖了脑袋往宫里送的，都是卖女儿求富贵的，那不是真疼孩子。你把妍儿当心尖子，这些都得想到啊。廷瑧学问好，又有他三叔帮扶，前程能差到哪去？像你这般挑剔，非得找个高门长子嫡孙才嫁，莫不说找不找的见，就是真找见了，家世好，才学未必好，才学好，人品未必好，人品好，说不定还有别的不好处。世家公子贪个花惹个糙都不算毛病，像张家那样管束儿子，不许轻易纳妾的人家哪去找？这样知根知底，连前程都透亮的好孩子不多。咱们何家当初是显赫，如今也就婉儿她爹做着官，一代不如一代啦，细想都是高攀。你就点个头吧，妍儿十七了，还能耽搁几回？&rdo;

何夫人听婆婆这一番话，半晌没言语，虽觉得婆婆说的有理，心里却不知怎么的还是云山雾罩的，总觉着不是那么回事，心里别别扭扭的想着张方氏屡次想把廷瑗说给尚宽，自己都假作不懂，不肯应，她就真能心无芥蒂的聘妍儿做媳妇儿？心里正狐疑，何老太太却等不及了，又道：&ldo;我知道，老大没的早，你拉扯大两个孩子不容易，对他们盼头也大，不过，瑧哥儿那孩子确实不错，你就听我一回吧。我现在身子骨不行了，不知道哪天说没就没，不看着这两个孩子成亲，我合不上眼睛，也不忍心去见老大。你别固执，这事，我做主了。&rdo;

何夫人本也叫婆婆说的有几分心动，此时见婆婆打定了主意，无可商量，就一扁嘴，道：&ldo;那也得过两天啊，要不让张家看咱们这么急赶着答应，该小瞧妍儿了。&rdo;

何老夫人听儿媳松了口，点头笑道：&ldo;这就对了，再给尚宽说个差不多的，，我就没有别的惦记啦。&rdo;

又抻了两日，何夫人将妍儿的庚帖送去张家三房，何婉接了送去山下，大太太拿着何妍的庚帖冷笑了两声，找了常来家走动的官媒合了八字，卜卦大吉，便送了信去何家，媒人居中撮合，一来二去跑了个多月，就定下下月初二做正式定亲的日子，昭告亲友。

廷瑧定下何妍，姚氏是见惯世情不为纳罕；何氏是一无所知，无可纳罕；唯独廷珑从大伯母叫嫂子去何家求亲时下巴就要惊掉了，等到真正定下时，廷珑被惊的连连廷琰定下的女婿来家认亲，她偷偷看了一眼，发现帅的也就比张国荣稍微差一点儿都不能对她产生更大冲击了。廷琰的亲事说定，因成亲要去琉球，千里迢迢，无法送嫁，廷琰母舅在这边宴了一次客，姚氏按例送了银两给她填妆，宴客后第三日，焦家出海船，廷琰便带着大房给她办的嫁妆远去千里之外开始新的生活。

接着，就是廷瑧定亲的日子，廷珑临下山前一晚，故作不经意的把心里影影绰绰犯猜疑的事问了大嫂，只道：&ldo;嫂嫂，我从来只听说不能换亲，却不知是为什么呀？&rdo;

何氏正帮她绣大红百子被面，头也不抬的道：&ldo;怎么能换亲呢？亲家要变成仇人的。&rdo;

&ldo;嗯？&rdo;廷珑奇怪。

&ldo;这有什么好问的？只要不是那等实在穷的出不起彩礼置不了嫁妆，不得已拿自己闺女去换人家的闺女给儿子做媳妇儿的人家，谁会换亲啊？&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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