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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4章（第1页）

&ldo;可是，殷景吾也不过只是南离一个世家的继承人而已，论实力，不过与我们家相当。&rdo;虽然恐惧于父亲的怒火。他仍是心头不忿，挺起腰杆，据理力争。

父亲怒火更甚，抬手啪地扇了他一巴掌，他被打懵了，巅扑着踉跄倒地。父亲一脚踏上他脊背，满腔怒意蓬勃而发：&ldo;畜生，莫非是我平日太纵容你了？这话你也是敢说的？&rdo;

&ldo;你的出身，你的才干，同殷景吾相比，便有如云泥之别！&rdo;父亲断喝，移开手指，因为力道过大，在他脸上留下鲜红刺目的五个指印。

&ldo;我虽然战功赫赫，然而入朝为官，却是伴君如伴虎，尚有恩荣衰退，鸟尽弓藏的一日，然而，殷景吾却将万古长青！&rdo;父亲松开他，语气渐渐平稳，却是说不出的冷肃，一字一字地命令他，&ldo;非但如此，为了明哲保身，你连殷家都不可以得罪！&rdo;

他已经委顿在地，却还是死死地咬牙一言不发，只点了点头：&ldo;孩儿知道了。&rdo;

父亲看他这样的神情，知道他还心有不服，一瞬间，颓圮与无力涌上这个老人苍老的身躯，他叹了口气，挥挥手：&ldo;罢了罢了，你记住，他是……&rdo;仿佛惊惧于那个无法直言说出口的身份，父亲居然住了嘴。

当时，他战战兢兢地退下，不敢再问，没过多久，父亲便告老还乡，只留他一人在京城为官。如今，距离这一幕已经两年过去了，然而，父亲说&ldo;他是……&rdo;时那种欲言又止的惊怖神情仍然深深地铭刻在他的脑海里。

他打听多方，所有的消息都准确无误地指向，殷景吾从小出身在南离，是南离殷氏唯一的后人。这些消息合拍得太过完美，让他心生疑窦‐‐单是殷府，不能让父亲畏惧到这等地步吧？这个疑虑堆积在心底不得解脱，渐渐成了执念。

不久之前，他终于知道了，这个消息来自凝碧楼的情报中枢追煦小筑，那个不会武功的文弱少年站在凝碧楼主的身旁，神色冷静地一字一句讲出，却让他心底掀起万丈狂澜，当场便打碎了杯盏‐‐原来，殷景吾竟然是……！

那个蓝衣少年最后如是说：&ldo;殷神官本人不知道，因为殷清绯也不知道，但是文轩帝知道。&rdo;

沐余风得知这个消息，抛弃娇妻美眷，独困空房，辗转几夜都不能成眠。不错，以他对平逢山神官的了解，对方冷傲而可以贯通天地、俯瞰古今，是没有什么问鼎逐鹿之志的。可是，人心如逝水，人都是会变的，以殷景吾的才华、能力和人缘，一朝他褪去那身代表神术道法的紫袍而投入尘世，会在整个中州掀起怎样的万丈狂澜？

‐‐那，对于岱朝身居高位的人，尤其是文轩帝，震荡将不亚于七年前的夺朱之战。

第88章中有畸人秀其九

&ldo;已经看完了。&rdo;清冷的声音陡然截断沐余风的思绪，他眯眯眼睛，却不是习惯性地为了给谈话者施压，而是在帘子卷起的一刹，耀目的光华陡然盛放，几乎压迫的他睁不开眼。

殷景吾手指微抬，无形的灵力将帘子向上掀，码得整整齐齐的百余块晶石如小山唰地凭空移出，稳稳落在沐余风面前的长案上：&ldo;你拿回去吧！&rdo;

午后的阳光投射在他冷峻端正的面容上，殷景吾紫袍无风自动，手指微屈，遥遥对着膝边横放的一把白绸伞。伞的缎面上镌刻着白蔷的花纹，和他袍角的云纹遥相呼应，而他腰间斜挂的一方玉佩晕染开温润的红光，那是上品的水翡，映得他整个人眉目熠熠，比天光还要明亮。

&ldo;已经看完了？&rdo;沐余风喃喃地重复了一遍，满心骇然，几乎合不拢嘴。

对方居然在短短的半天时间内看完了这海量的惊人资料，这样博闻强记的力量，是像他这样的正常人难以想象的。

他心底忽然涌现出难以言说的敬意，说话也不再带刺：&ldo;神官是不是想在这里找什么人？尽管提出，我尽力相帮。&rdo;

殷景吾摇摇头：&ldo;你们找不到的，他们两人并非常人，必定进行了极其精细的易容，就算是，面对面，你也未必能认出来。&rdo;

沐余风心念电转，失声道：&ldo;你，你要找的其中一位是云袖姑娘吗？可是史府的事刚过，她应该还留在京城啊！&rdo;假扮云袖的人天衣无缝，从某种层面上来说，她就是另一个云袖，会唱花旦的戏，也会镜术，殷景吾不可能分辨出来那是假的！

然而，出乎沐余风意料的是，殷景吾冷冷地瞥了他一眼，直言不讳：&ldo;那是假云袖，真云袖还在城外，在涉山这一圈逡巡徘徊。&rdo;他用手指在虚空中细细一勾，淡然，&ldo;涉山绵延千里，其中至少九百里荒无人烟，如果云袖真的在其中，我们无法找到她。&rdo;

沐余风心中惊骇欲绝，试探着问，&ldo;那另一位是谁？&rdo;

&ldo;陆栖淮。&rdo;殷景吾沉默半晌，冷然。

沐余风先是一怔，而后错愕：&ldo;不可能吧？云袖姑娘是何等正气浩然的女侠，又一心要杀这逆贼，如何会与他‐‐&rdo;剩下的&ldo;同行&rdo;两个字忽然被吞了下去。

空气陡然凝结，仿佛有一只凭空降临的无形大手紧扼住他的咽喉，他被凌空提起，无法呼吸！

&ldo;不许再这样说他。&rdo;殷景吾凭空抬起二指遥遥对着他，并拢，冷笑，&ldo;陆栖淮是何等人物，就算是如今被泼了脏水，岂容尔等说三道四？&rdo;

他的眸光冷如闪电，这一刻，就算是饱经沙场的沐王，也觉得自己的心跳因为惊恐而停了一拍。他看着被提起的沐王，语气森然，让人不寒而栗。

&ldo;不不不……&rdo;沐余风竭力挣扎，而对方毫无预兆地猝然松手，他捂着咽喉跌落在地，剧烈喘息，几乎肝胆俱裂，&ldo;不说了，绝对不说了。&rdo;

这个九天之上的神官，为何因为陆栖淮突如其来地翻了脸？等等，莫非是因为陆栖淮的那个曾在平逢山学法术的女徒弟，而后爱屋及乌……沐余风心里咯噔一下，难以抑制地涌起某种揣度。

他隐约记得，凝碧楼的蓝衣少年来时，曾经透露过消息，说，殷神官的那个女徒弟，手腕上戴着的桌子，像是传闻中的那个……他凛然一惊。

&ldo;收起你那些念头。&rdo;仿佛洞察他心中所想，殷景吾冷冷道。

沐余风忙不迭地点头，捂着喉咙，心有余悸，方才他只是身子一僵，便被毫无反抗之力地提到半空中，成为砧板上的鱼肉。这种绝对的力量，让他心惊胆寒，为之臣服。

&ldo;那你怎么知道他们是一道的？&rdo;他不失恭敬地问。

&ldo;观星‐‐这两位的命运是写在星辰上的。&rdo;与芸芸蝼蚁不同，不仅是这两位，其他如沈竹晞、林青释、何昱、他自己，甚至史画颐，他们都被天命各自赋予可以改变时代的力量，因此，他们的宿命可以在天穹上观星看到，却无法追逐，更无法把握。

而那一日，他看到‐‐云袖的命运轨道，和陆栖淮的星轨已经交错，将有很长一段的并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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