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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电话铃声响起的时候,顾云声问:&ldo;非接不可么?&rdo;
江天看了他一眼,拿掉含在嘴里的体温表,说:&ldo;不知道是谁打过来的,也不知道什么事情。&rdo;
说话间人已经站起来摘了听筒,只喂了一声就顿住了,很快换成了日语。顾云声愣了一下,又听不懂,只看江天的神色,就觉得这通电话要打上一段时间,于是悄悄掩上门,出去了。
过了一会儿门开了,顾云声就去找江天的目光,顿时笑了:&ldo;这就看来是有好事了。莫不是有人千里迢迢以身相许来着?&rdo;
江天本来看起来还很平静,听到这句话笑了,眼底有光,那是顾云声曾经很熟悉的神情。他甚是沉得住气地摇摇头,先否认掉顾云声后面那句话,又说:&ldo;是之前做的一个设计得奖了,通知送到日本的学校,刚才是系里的秘书打电话来告诉我。&rdo;
顾云声眼睛也跟着亮起来,一下子从沙发上跳起来,冲过去捶了江天一拳:&ldo;这是好事吧,干嘛一副死人脸要笑不笑的样子。怎么,这还不值得庆祝吗!&rdo;
江天就笑,瞄了一眼顾云声,抓住他的手说:&ldo;的确是好事啊,那是我独立完成的第一个设计,没想到得奖了。离开之前我只知道进了第二轮复选,回来之后各种事情多,忙起来都忘记了……没想到,没想到……&rdo;
他连说两个没想到,却没说下去,只是眉飞色舞神采飞扬,到底是掩盖不住喜悦。顾云声看着他,竟是觉得这件事情比自己得奖什么还值得欢喜些,正要提议庆祝,江天说:&ldo;刚才我给t大也打过电话了,等一下要去学校一趟。&rdo;
顾云声就说:&ldo;那你去吧。晚上出去吃饭?我去订个位置,权当先小小的庆祝一下。&rdo;
江天笑着摸了摸他的头发:&ldo;随便你,不过你可记得少喝一点,我可没办法把你从餐厅里背出来。&rdo;
顾云声笑容一紧,迅速若无其事地接话:&ldo;你放心,大不了我抱着你腿,爬回来。&rdo;
江天大笑着回房间换衣服,很快出了门。告别的时候顾云声想起体温还没测完,提了一句:&ldo;体温计……&rdo;
谁知道江天一把揽过他,送过去一个缠绵的舌吻,放开之后一边开门一边说:&ldo;温度正常,是不是?&rdo;
到了下午江天打电话过来,要顾云声来学校这边吃饭。可是顾云声又早早订了其他的餐厅,正在诧异他怎么把这说好的事情忘了,江天在电话那边说:&ldo;黄达衡说非要给我庆祝一下,我拗不过何彩,还是你过来吧,我们哪天再去吃过一样的,日子还长呢。&rdo;
他这么说顾云声也没办法,知道何彩要请人吃饭,那是很难跑掉的。挂了电话赶到t大那边的餐馆,还没看门就听到里面何彩在笑:&ldo;这下要转正了,工作室也有了,名利双收,看看会不会再人财两得一个。&rdo;
他定了定推门进去,何彩瞄见他,挺着肚子站起来:&ldo;我们说要请江天吃饭吧,他说和你先约好了,所以就辛苦你跨个城区过来了。那他得奖的消息你是知道还是不知道?
顾云声拉开江天边上的椅子坐下来,点头:&ldo;知道是知道,但是不知道到底是个什么奖,你们三个都是内行人,可别欺负我一个不懂的。不过看他和你们高兴的程度来看,不是什么小奖吧?&rdo;
黄达衡一听,来劲了:&ldo;不是,当然不是。江天这你就不对了,谦虚是美德,但是话不说清楚就有欺瞒的嫌疑了……云声你想想,都要去瑞士领奖了,能是小事嘛!&rdo;
虽然事先顾云声就想到这个电话带来的绝对是个好消息,但听到要去瑞士,还是彻底地诧异了。江天似乎显得有点腼腆,打断黄达衡的话,转向顾云声,还是用他一贯的沉着态度说:&ldo;学校建议我去,兼之管我来回机票和瑞士的出行住宿,那就去好了。&rdo;
何彩听了就笑,指着江天对顾云声说:&ldo;得了bse奖的人,别说机票食宿的,再带家属去旅游一个礼拜,咱们学校恐怕也是乐意出钱的。现在江天可不一样了,年纪轻轻拿到国际上的青年设计师大奖,学校恐怕只是怕他要走留不住啊。&rdo;
&ldo;你看,我才说你们不要欺负不懂的外行人,又来了。何彩麻烦你就照顾我这个蠢人一下,解释得基本和大众化一点总可以吧。&rdo;顾云声听得也是无比欢喜,瞄了一眼江天,却还是在问何彩。
何彩让服务员先帮顾云声把汤布上,开始解释这个建筑奖。她真的开始说了,立刻说得简单明了易懂:原来是设在瑞士的一个专门颁发给50岁以下、设计出来的作品集中显示环境敏感性的国际知名奖项。
解释完之后何彩笑着举起装的是果汁的酒杯,开始了第一轮的祝酒:&ldo;……第一个拿bse的中国设计师,又是这样的年纪,江天,无论如何你也是足以引以为荣的。&rdo;
顾云声看着江天的笑容,悄悄让服务生把自己杯子里的酒也换成了果汁。不料黄达衡眼尖,立刻就喊:&ldo;云声,何彩喝果汁就算了,你这是算什么?来,帮他换个杯子,倒酒!&rdo;
听他说得这样斩钉截铁,顾云声只笑,盖住杯子:&ldo;昨天就醉了,现在还晕晕乎乎的。而且今天是来给他庆祝的,他肯定要喝,要是我再醉了,就没人送他回去了。&rdo;
黄达衡还没来得及表态,何彩纤纤玉手一挥:&ldo;那又什么。不行我开车一一送你们回去。我一个大肚婆娘都不怕辛苦,你还不喝?&rdo;
这时江天打了个圆场:&ldo;何彩,还是不要让他喝了,昨天他醉得一塌糊涂,实在是在折腾我。大不了今天的他的酒我替他喝掉。&rdo;
一听这话顾云声脸色都变了,转过脸去死死盯着他。但江天说得太坦然又太镇静,何彩想了想,只是说:&ldo;原来昨晚把他灌醉的人是你。那也行,反正你们是兄弟,你喝双份也要得。&rdo;
依量把这一轮酒喝了,顾云声看江天脸颊上立刻飞起红晕来,怕他喝得太多又太急,挑了个话头:&ldo;江天,我还不知道你到底是设计什么得了奖,说来听听。&rdo;
江天端起茶杯喝了半杯茶下去,说:&ldo;是在京都的一个富人传统社区,当地社区出资,建筑面积三千多平米,占地有四千多平米,需要搭配一个日式园林绿化区。那些社区理事会的老人希望图书馆还有一部份社区休闲茶室的作用,对景观环境的要求比较多,去年年底建成交付的。&rdo;
这乍听之下颇显得寻常无奇。顾云声听不出其中奥妙,但看江天说到这里就没说下去的意思了,就把疑问和求助兼而有之的目光投向另两边的黄达衡夫妇。见状,黄达衡就说:&ldo;江天啊,还是那句话,必要的时候不要太惜言了。云声是真的想听,何妨多说一点。&rdo;
江天一笑:&ldo;你要我和他细说这个,我还真不知道怎么说才好。图片、模型、设计图这些资料统统都留在电脑里……&rdo;
&ldo;又不是要你参加投标会,你随意说说,我们也随意听嘛。话说你真是口风一点不露,我们也是今天听说你得奖,才大概看了一下你那个标。&rdo;黄达衡打断他。
&ldo;其实这个工作机会来得偶然,那个小区原来有个用了很多年的小图书馆,期间还经历过火灾,有些地方损坏,他们想要扩建成一个新馆,就算作是日后社区活动的中心,最初的委托对象是一位置石造景的大师,就是他们的园林景观学。但是不巧他身体欠佳,而我恰好向他学过一段时间的日式造景,于是大师就向社区的那些老人推荐了我,这样把工程设计委托才到了我身上&rdo;
江天看了看顾云声,见后者只是微笑着望着他,就冲着他微微点了点头,继续说下去,&ldo;京都的历史城区不允许有高层建筑,这个图书馆的建筑形制也使用了很多古法营造的元素,地上两层,地下三层,绿地设计成开放式的园林……当然,因为图书馆的使用人群以老人为主,所以在实用性和传统园林的审美之间,做了一些妥协。&rdo;
&ldo;江天你真是细心又体贴。&rdo;何彩笑着叹了口气,她是搞园林景观的,对这个话题更有兴趣一些,&ldo;我看了一下你的设计图,通路系统没高度,都是缓坡连接,大量的小型停留空间,方便轮椅停留,还有道路的照明和应急系统……嗯,因为使用人群是老年人,考虑得确实很细致。这些妥协做得非常人性化,而且整体上园林的造型也还是保持了的。&rdo;
江天说话前看了一眼顾云声,才说:&ldo;我做这个设计的时候,一直设想的假定使用者是我外公外婆。我外婆喜欢到处走,但眼睛不看路,总是被绊倒摔跤,我们一家人都怕了。&rdo;
何彩吃惊:&ldo;你外公外婆都健在啊?那真是有福气。&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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