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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延却是冷笑了一声,指着黑脸那一帮子手里还拿着钢管的人,怒不可遏地问道:“就这样来接我?我们云岩的警察,什么时候和地痞流氓狼狈为奸啦?”
陆明强脸都绿了,只是强笑道:“误会,误会。”然后又压低了声音,凑在冯延耳边说道:“他们不是地痞流氓,都是城管……”
“城管?”冯延愣了一下。虽然知道城管良莠不齐,大多素质都不高,但却怎么也想不到,云岩这里的城管,居然如此嚣张跋扈,不穿制服执法不说,而且一言不合就能拿出凶器打人,完全和黑社会没什么两样。
“是啊,都是城管执法大队的,在执行县委县政府的决议,行为虽然粗暴了一些,不过我们却不大好管。”陆明强趁机是大倒苦水。
“执行县委县政府的决议?”冯延更是大感不解,不过老道世故的他眼见其中有什么不为人知的内幕,当着其他人面前也没有继续追问下去,又指着门口那些捧着照片,打着横幅的人问道:“那又是怎么一回事?”
新官上任,却发现大门都给堵了,这口气好受得了那才怪了。
“这个……”陆明强回头看了一眼,发现门口不少人都在往这边看了,就有些惶然地说道:“冯局,我们还是进去再说吧,这一句半句的也说不清。”
冯延想了想,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几个人还是从后门原路返回,进门的时候,冯延不由觉得有些憋屈,心中琢磨着,估计自己是国内有史以来最没面子的局长了,新官上任,不仅是没有风风光光的夹道欢迎,就连正门都走不了。想到这里,脸上的神色,不由又阴沉了几分。
由于事情突然,近期局里又不怎么太平,因此,就连冯延的办公室,也没来得及准备。陆明强一路上左思右想了半晌,才把冯延先带到了局里的小会议室,然后又找人赶紧去收拾办公室。
一路上冯延都阴沉着脸,一言不发,直到坐在小会议室了,才看着冷冷清清的会议室,问道:“局里其他人呢?”
“都出去了。”陆明强说这话的时候,有些忐忑地看了冯延一眼,不过心头却又多少有些幸灾乐祸起来。那些出了问题就溜之大吉的局领导们,估计做梦也想不到,今天新局长会来上任吧?
冯延眉头一蹙,可随即又舒展开来,若无其事地问道:“门口那究竟是怎么回事?怎么也不想办法解决?老是堵在这里,不是让人看咱们笑话吗?”
“冯局啊,这事你不知道,我们也是没办法啊。”陆明强就轻叹了一声,愁容满面地说起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其实和之前冯延所了解到的也没什么区别,那天的行动虽然最终成功击毙了何奕,不过却也导致了栖霞小学七名师生伤亡,除了刚开始就被何奕枪杀的老师和小女孩儿之外,其后又有五个学生在后来的强袭中受伤,其中三个因抢救无效而死亡,另外两个至今还在重症监护室。
丧子之痛,原本就让人难以承受。尤其当后来听到有人说,如果当初不是因为警方的失误,就不会死那么多人了,这些死者家属的情绪完全失控,立刻到公安局门口来讨要说法。当然,县委县政府门口也没能幸免。
刚开始,大家还没有多重视,只是派人来安抚,却不料事情却越闹越大,本地的新闻媒体是被控制住了,可外地的媒体记者,却像是就像闻到腥味的鲨鱼一般汹涌而来。为了控制舆论,县里不得不派出城管大队那些人来阻挠记者的采访。
既然是阻挠,有些手段自然是难登大雅之堂,因此,城管大队这些人当然不会公然穿着制服,更不会承认是公职人员。他们混迹在人群里,但凡眼生,看起来像是外地人,还很好奇地东打听西打听的,自然是当着是记者收拾一番。
至于如何解决那些死者家属的问题,则完全超出了公安局的能力范畴,而县委县政府,也正在为此事而紧急召开会议磋商。在等待结果出来之前,陆明强能做的,除了等待之外,也就只能是防止事态的进一步扩大。
解释完这一切后,陆明强又庆幸地说道:“冯局,这段时间,我们都像是没有主心骨似的,你来了可就好了。”
这倒不是什么客套话,这几天他撑得极为艰难,冯延的到来,真是让他大大松了口气。
听陆明强说完之后,冯延并没有说什么,只是眉头紧蹙,过了半晌才又问道:“陆局长,你知道林乡长现在在什么地方吧?”
“林乡长?”陆明强心里就咯噔一下,有些不明白冯延的意思,琢磨了片刻,试探着说道:“林乡长伤还尚未痊愈,现在正在医院接受治疗,冯局你是想……”
“没什么,就是想去看看林乡长。”冯延淡淡地说道:“听说你和林乡长关系不错?”
陆明强一听就有些明白了,敢情这个新来的冯局长和林乡长是旧识,立刻就喜笑颜开地说道:“是啊,我以前在官塘的时候,就是林乡长的下属,多亏林乡长提拔,才有我的今天。怎么?冯局也认识林乡长?”
“老熟人了,在我来之前,杨书记还专门给我叮嘱了,到了云岩,一定要替他去看望看望林乡长。”冯延就笑了笑,这还是今天第一次在陆明强面前露出笑容,“既然大家都不是外人,以后工作上,还需要陆局长你多多支持啊。”
“那是当然,那是当然。”陆明强心头悬着的那块儿大石头终于落地了,不由拍着胸口说道:“我老陆一定以冯局你马首是瞻。不过啊……”说到这里,他话题一转,又说道:“我从所里调上来也不久,在局里资历浅,比不得其他那些副局长。”
冯延就意味深长地笑了笑。
第一百二十九章 因祸得福
冯延到任一个小时后,得到消息的其他几个副局长,这才匆忙从四处赶来,不过这时冯延和陆明强已经外出了,至于去了什么地方,局里谁也不知道。搞得其他几个副局长是惴惴不安,随即又有些郁闷,这陆明强,还真是万金油,高世泽在的时候,和高世泽打得火热,现在高世泽垮台了,他又和新来的局长冯延给搅到一起了,这等苟且钻营的能耐,还真不是常人所能具备的。
位于云岩城郊的县三医院,其实是疗养院,虽然有些偏僻,不过环境却颇为幽静,林阴森森、青草欲滴,姹紫嫣红的花圃上甚至有蝴蝶飞舞,不少退休老干部,有病有痛都会来这里疗养。而林辰暮,受伤之后,也是送到了这里来接受治疗。
冯延和陆明强刚走到病房楼下,正好碰见高世泽从楼上下来。或许是没有休息好,他脸色看起来有些憔悴,神色也有些恍惚。
“高局,原来你也在这里啊。”陆明强连忙走上前几步。高世泽虽说现在被停职了,不过停职不等于被开除公职,就算是被调任闲职,级别也是不会变的。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谁又知道,别人就没有东山再起的机会?
“呵呵,过来看看林乡长。反正我现在闲人一个,有的是时间。”高世泽脸上的笑容,多少有些勉强,“怎么,你也过来看望林乡长?”
“是啊,林乡长受伤,我早就应该过来看看了,就前几天忙得晕头转向……”说到这里,陆明强才突然想起,怎么把冯延给晾一边了,连忙介绍道:“高局,这位是……”
“不用介绍,我认识,冯局嘛。”高世泽笑着说道,虽然心里很有些不是滋味,不过还是伸出手迎了上来:“欢迎冯局到云岩来。”
“高局你好!”冯延却是主动握住高世泽的手,客客气气地说道:“在高局面前,我可当不起这个冯局,高局你还是叫我小冯吧,或是直呼其名也行。”
论年龄,高世泽比自己长了近十岁,论资历,冯延还在乡派出所干指导员的时候,高世泽就已经是云岩县公安局局长了。因此,他在高世泽面前,丝毫也不敢摆任何架子。
一旁的陆明强闻言就不由暗自叹服,看看人家冯局的气度,这才是能成大事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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