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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出师39（第1页）

后天启纪元8年9月30日15：09

深水城住宅区法尔戈山231号

弗兰克·伯顿本·登特

两个小时后，轿车停在了法尔戈山别墅的正门口。本一个人下了车，站在地上整理了一下衣服，借机整理一下思绪和说辞。

突然，不知从何而起，他的每一个关节都被一阵没来由的恐惧攫住，紧接着又是一股窜回车上，开得越快越好、越远越好的冲动，想开去另一座城市、甚至另一个国家、另一个星球，只要不是这里，哪里都好。不，那应该不是恐惧，那是……也许是后悔？

“登特先生？”庭院里的安保人员认出了他，走上前，示意岗亭把铁门移开，“您来找教父吗？”

没有回头路了。本这么对自己说道。你已经不是那个擦皮鞋的小鬼了，今天，你就要夺回本属于你的一切！

“嗯，他在吗？”

“就在书房，我去通知里面的人您来了。”

“多谢。”

说完，本迈开步子，向着别墅走去。去书房的路上，不断地有黑杰克向他行礼，或是鞠躬、或是点头、或是出声打招呼。他礼貌又机械地回复了每个人，心思却是一团乱麻，等回过神来的时候，自己已经站在了那清新典雅的白色木门前。

他握住了门把手，几乎是强迫自己推开了门。

“本？”教父仍像刚才的摄像机里那样，安静地坐在那圈椅里，只是在看到了本的时候，流露出了转瞬即逝的惊讶神色。

“下午好，教父。”

“先坐吧。我记性真是不行啦，你要找我商量什么来着？”

来了，又是这种感觉，这种转头逃跑的冲动，每次听到教父那慈祥的声音，都会冲击着本的意识，和他的决心。本竭力克制着双腿，但还是能感觉到轻微的打战，所幸教父还没有发现，于是他赶紧拉开一把椅子坐下。

“没什么，教父，您没记错。我只是想来找您聊聊，没有打扰到您吧？”

“没有没有，当然没有。”教父带着温和的笑容，从衣服里掏出了那副老花眼镜，“你想聊点什么？”

我想取代你，昏庸无能的老皇帝。我要你的位子，还要彻底粉碎所有敢于阻挡我的人。

有那么一瞬间，他想要这么嘶吼出来，把几年以来的所有心机、所有计划全都歇斯底里地一吐为快，但他还是克制住了。面对着这个带他入行、视他如己出的老人，他实在说不出这些话，不管它们有多真切，哪怕它们已经在他的心头萦绕了许久。

他咒骂自己的野心，也咒骂自己的懦弱，更咒骂由这二者交织起来的，他自己。

“我……”

“说起来，你听说了吗？威尔那孩子刚刚回来，据说强压向黑杰克投降了。”

“嗯，听说了。”

“警方也孤木难支。这才两个月，他却做到了我们几十年都没做到的事。当初招募他的时候，你说你不看好他，现在呢，后悔了吗？”说话的时候，教父从老花镜上方看着他，语气十分得意，但却处理得很好，没有半分嘲弄的意味。

说完，教父从桌上拿起了一个很新的相框，它一直躲在摄像机的死角里，本没有见过。他伸长脖子看向教父手中的相框，后者发现了他的尝试，便把相框转过来，展示给他看。那里面的相片是两个穿着弥诺陶洛斯大学校服的年轻人，那个让他彻夜咬牙切齿，寝食不安的人，就在画面的最正中。

“可惜啊。”教父用手指怜爱地抚着相片里威尔的脸，“他不喜欢拍照，要到这一张还费了我不少劲呢。”

在本看来，此时的教父就像是思念远行儿子的父亲，话语中没有半分埋怨，只有骄傲。好像，相片中的那个人就是他的亲生儿子，或者说，他要是有儿子，就应当像威尔一样。

而那个人，本来应该是他，本·登特。

一瞬间，他的眼前闪过一幕幕过往，在里面，他看到了在地铁站擦皮鞋的那个小男孩，毫不犹豫地握住了一双比他大了几圈的手；他看到了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毫无保留地为他的老师献上一次又一次的胜利，一次又一次成为他挂在嘴边的骄傲。最后，在教父的老花镜里，他看到了自己，一个戴着乖巧面具的叛徒。

不用再留任何情面了。

本站起身，走向门口，关上了门，上了锁。这次，他毫不费力地夺取了每一条肌肉的控制权，不再有半分恐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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