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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属实是没有想到还能第三次在学校见到钟声的父亲,从第一次见面到第三次感觉只不过短短的两周。对于我这种长期的透明人来说,能用两周时间被全校所有人认识那可真是件了不起的事情,即使并不光彩。不过这次他来学校的目的却让我有些吃惊,他是过来给钟声办手续的,航空职业技术学院,不需要高考成绩,只需要参加两个月的训练,过了技术专业考试和基本的文化课就能被录取,而这就是钟声要努力的目标。但她一周前还斩钉截铁地说她要考大学。
听到这个消息后,我有些遗憾,可又有些温怒。全班也只有我一个人知道钟声成绩的谜团,我知道如果她会考上一个不错的大学,考上数学专业,然后成为一名数学老师。可是现在的她轨迹全部变了,迎接她的是职业学校的大门和空姐的服装,是她不喜欢的专业和以后不喜欢的工作。我实在不明白她为什么轻易改变,为什么要妥协?或者她为什么不说出真相,说出来徐老师就不会为难她了。
钟声低着头走了过来,没有看到我在教室门口的栏杆上趴着等她,她从后门进了教室,我从前门走了进去,我想像她问个究竟,问问她到底是什么改变她的心意。可是却被余光里凌知晓桌子上一个粉红色的贺卡吸引。
我在教室门口望着那张明晃晃的粉红色贺卡,心里像有一座喷发的火山或是寒冷的冰川。不管有什么,都是让我极端不舒服的,因为在拿起它之前,我坚定地认为是别的女生写给她的情书。我一直以为我是一个内心和表面一样平静的人,可没想到我的嫉妒心却如此强大。凌知晓没在座位上,也许是去卫生间,也许是去老师办公室,反正他没在,我要在他回来之前弄个清楚。
除了我没有人注意到凌知晓桌子上突兀的粉红色。我回到座位上伸手去拿,就像面对潘多拉的魔盒,既好奇又不太敢打开它。最终好奇心获胜了,可在我打开它的一瞬间,所有的火花都扑灭了。比一行行辞藻华丽堆砌的情书更令我震惊与难过。
那粉红色的卡纸上画着一个穿着女装的男生,头发上画了一只卡通发夹,在裙子的正中间写了一个大大的“娘”字。在我看到这幅图片的瞬间我就合起了贺卡,可那令人作呕的画却深深地刻在我的脑袋里,令我浑身不舒服。我知道贺卡上画的就是凌知晓。有人在侮辱他,诋毁他。我浑身上下越来越热,手越来越抖,这样的恶作剧实在是太过分了。
“干嘛呢?这贺卡是谁给的呀?”凌知晓突然从我后面出现,也许他走路声很大,但在看到贺卡内容后的我突然耳鸣,头晕目眩,根本注意不到身边人的任何举动。他在我出神时从我手中抽走贺卡,想看看上面究竟写了什么,他以为那是别人送给我的。
“你干嘛呀,还给我。”我从来没有在班上那么大声过,在他将要打开贺卡时,我猛地“扑”向他,狠狠地从他手中抽走了贺卡,尖锐的卡纸在他的受伤留下了一道红色的印迹,它流血了。
班上地同学目光瞬间集中在我们身上,凌知晓“啊”了一声,他压根没想到我会这么激动。可那时的我心里却只在想:还好他没看见。
我把贺卡收在书桌里,顶着桌子的我在余光里依然知道还有同学不时地看向我们。
“有什么好看的。”我小声嘀咕着。
人们在应急状态下永远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举动。我从未和凌知晓真的发过脾气,可刚刚的那一瞬间我是不是太凶了?他会不会再也不愿意理我了?
我的目光慢慢地转向凌知晓,他和我一样有些不知所措。
“你的手没事吧?”我小心翼翼的问到。
“啊,没事。你怎么了?”
“我没事。”
这是我们俩之间少有的尴尬,就像男女生第一次约会的小心谨慎和相互试探。可我和凌知晓正常的相处模式却并不是如此。之前的我们有着共同的爱好,共同的话题,共同的秘密。可是现在拿着粉红色贺卡的我却有了不能让他知道的秘密。
我永远也不要让他看见这种东西,即便他也许会对我产生些误会。
每次凌知晓一受伤,我就会增加对沈清水的愤怒。虽然没有任何证据证明这两者之间有直接关系。坐在座位上的我,在看到贺卡之前本来是想找钟声问问情况。结果现在我的怒气已经连带到她的身上。
我一直在想她为什么要放弃高考。现在不用猜了。答案已经被我的愤怒逼出来,我一下子就意识到了这件事肯定有和沈清水有关。
怎么她就那么离不开沈清水,怎么什么事都要跟沈清水扯上关系?
后来我的猜想被证实了。钟大川要去警察局告沈清水强迫他女儿做不正当事情。沈清水本来就背着学校两大处分,再加上前段时间打了他。他便以此为由要挟钟声。
“反正我是不同意你继续学下去,我就问问你这个成绩再学下去有什么用?就算考上了大学还得交四年学费住宿费生活费吧,上完大学你能那么容易找到工作吗,啊?一天到晚不挣钱还花我那么多钱,赶紧上个职业学校,学个技术,一毕业就能工作多好啊。”
“反正你赶紧做个决定,你要是不听你们徐老师的去那个什么航空学校,我就去警察局报案。那个小兔崽子也别想好过,他还想强……”
“好了别说了……我去。”
人生的重大决定有时候总是迫不得已地草率决定。不知道现在的钟声会不会后悔当时的妥协?可是现在的我却后悔了,后悔没有好好珍惜青春里的我,没有因为家人义无反顾的支持而感到幸福,没有因为凌知晓奋不顾身的陪伴而感到幸运,当一切都太理所当然时,我竟不懂得珍惜。
高三刚开学没多久,我们每个人都在偷偷摸摸地发生变化。我的变化都体现在成绩上,一次次成绩的下降,我已经不再是那个走到哪里都会被别人夸奖的好学生了。我开始希望时间可以快进,让我快点高考,快点结束现在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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