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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抹夕阳余晖落在盲目老人身上,映红了那张满是褐斑的面孔。
洛阳转身看向盲目老人,隐约觉得对方有些面熟,仔细一想才记起,这盲目老人是村子里为数不多的读书人,姓贾,年轻时为了报考乡试耗尽家财,却屡次遗憾落榜,又因先天患有眼疾,刚到中年便失去光明,在村子里当了个说书人。
记忆里,洛阳小时候最喜欢做的一件事,便是与元宝一起,蹲在街角听贾先生说故事,爱恨情仇、快意江湖……
洛阳会心一笑,没有立刻说明身份,而是温和笑道:“嗯,安平村的百花酿闻名乡里,口碑极佳,的确是九月峰的一大特色。只不过……小生却有些许不解,老先生是如何听出,在下不是本地人?”
随着洛阳清澈的声音传出,盲目老人却是莫名愣了愣,不知想到了什么,神情略有哀愁,但很快便恢复过来。
盲目老人轻轻叹了口气,友善笑道:“公子不必惊讶,老夫虽患有眼疾,看不清来人,但这双耳朵可是好得很呐!呵呵,安平村里就这么几十口人,老夫听了几十年,谁的脚步偏重,谁的脚步匆促……自是一听便知。”
听闻此言,洛阳释然一笑,虽说贾老先生的耳力是安平村一绝,但他毕竟不是修士,无法辨识出细致,更何况洛阳离开村子两年,正是在长头上,身体自然也与从前有所不同,贾老先生听不出他的脚步声,实属正常。
然而盲目老人接下来的一席话,却是令洛阳陷入到长久的沉默。
“公子虽初到安平村,但老夫却能断言,公子……与村子有缘。”盲目老人面含微笑,不知回想到什么,怅然道,“公子的声音,与曾经村里的一个少年,很像。”
洛阳嘴唇微微动了动,轻声温和道:“少年?”
盲目老人微微颔,神色稍纵即逝一抹黯然,接着道:“安平村人口不多,又大都是老一辈的人,所以老夫对那些个孩子,记得十分深刻。唉……真是可惜了,他若没有生意外,现在也该与公子一般大了。”
洛阳摆至身侧的双手微微颤了颤,欲言又止,最终还是没有将自己身份戳破。
并非是洛阳刻意隐瞒,而是他如今中毒已深,寿元所剩不多,他不想让安平村在失去一次之后,再品尝一次得而复失。
盲目老人双目空洞,无法察觉到洛阳的异样,却又被勾起了某段回忆,喃喃道:“若不是黑魔山的混账霸占了山林……又岂会连给他祭拜的机会都没有?”
“黑魔山?”洛阳的声音莫名有些沙哑,突然问道。
盲目老人神色微异,这才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连忙摆手,笑道:“人老了,话也跟着多了……耽误了公子进村,实在抱歉。”
洛阳微微眯起了眼,沉默片刻后,便没有多问什么,而是缓缓俯身,将一枚翠绿色的丹药,放入了贾老先生的手中。
“这是小生家乡的特产,多谢老先生指路。”
盲目老人有些犹豫,似是不愿意承受着无功之禄,正要开口叫住洛阳,却现脚步声已经走远。
他并不知晓刚才与他对话之人,是某位曾经最喜欢听他讲故事的少年。
他更加猜不到,手里的这枚“特产”,名叫“百岁丹”,乃是化灵境上品丹药,可为化灵境修士增添寿元,也可帮助凡人无病活至百岁。
没错,这枚百岁丹,正是洛阳从丁狂山储物袋中得到的丹药,共有三枚。
洛阳不愿被人认出,故此在走入安平村后,便从储物袋中取出一顶斗笠,戴在头上,行走在熟悉的街道,村民们只把他当成是外来游者,并未太过在意,却也不忘报以友善微笑,尽显淳朴特质。
“黑魔山……”
虽说回到故乡,但洛阳却始终没有兴致去做些什么,贾老先生话语中不慎透露的信息,莫名给他一种不好的预感。
安平村依山傍水,临靠九月峰而建,而这九月峰,则是由九座高矮不一的山峰组成,洛阳曾经居住的那片竹林,所临靠的,便正是黑魔山。
只不过黑魔山资源贫瘠,草木不盛,多年下来,很少有人会去山里,也很少会有人提起。
然而如今的洛阳,却早已不是当初那个单纯的少年了,脑海中略一回忆,便浮现出了某些猜测。
“黑魔山虽不起眼,但其地势迂回巧妙,易守难攻……是贼匪安营扎寨的极佳选择。”洛阳的眉头微微皱了皱眉。
再回想到贾老先生先前提及黑魔山,立即变色的模样,洛阳心中几乎可以肯定,黑魔山上……定是盘踞了某些霸道存在。
洛阳并不打算强行赶走黑魔山上的存在,毕竟他已身在修行界,有着常人所不具备的特殊力量,他并不想借由修为之力,恃强凌弱,欺压凡人,更何况从贾老先生的话中可以看出,黑魔山至今所做的,仅仅只是霸占了那片竹林而已。
换句话来说,只要黑魔山始终安分,那洛阳便能容他安生。
如若不然……
杀了便是。
夜幕降临之前,洛阳去了一趟孙姨的小饭馆,同样没有揭穿身份,仅是坐在靠窗的角落,点了一桌与从前一样的三菜一汤,默默吃完,最后又悄然赠送了一枚百岁丹,送与当初照顾他多年的孙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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