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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do;这剩下的,沉在地上的就是死气?&rdo;舒久问,他问得极小声,因为如今戾气鬼气一去,四野寂静地有些怕人。他想打破这寂静,却又怕真的打破了这寂静。
&ldo;对。&rdo;墨璟皱眉,他脚尖儿垂下,刚好能够着最顶上的一层死气。他浑不在意地拨弄了一番,搅得灰雾弥散,但它们散得极慢,分明是雾一般的模样,却仿佛很重很重,&ldo;凤凰炎的燃料,与其说是灵力元力,不如说是生机。戾气鬼气仙气妖气,这些都是活的,凤凰炎能烧;但死气,是死的,没有生机,凤凰炎点不燃,就不能烧。&rdo;
舒久其实不太懂,但又仿佛能够懂,&ldo;如果说妖力灵力戾气鬼气之类的是树,那么死气就是石头?&rdo;
墨璟分外满意这个比喻,连连点头:&ldo;对对对,就是这个意思。&rdo;
舒久闹明白了凤凰炎之后,又凝眉想了想,道:&ldo;墨璟,你以后,打算跟你爹学万象道法?还是跟着修佛心?&rdo;
煤炭球儿本已在舒久肩头合眼休息,听舒久有此一问之后,终于忍不住掀了半边眼皮来看了看舒久,奈何挨得太近,只能瞧着一只莹白的耳朵,耳垂不大,但莫名觉得……捏起来或许很舒服。心思这么一偏,也忘了自个儿睁眼是为了什么,便起身,往舒久脖颈处挨了挨,把小脑袋靠在他脖颈处继续闭目休养。
墨璟叹了口气,&ldo;其实还在琢磨,但爹修的万象道法,太难了我搞不懂。爹修的佛心,倒是挺好的,但是每过几年都要去听佛尊讲经,太无聊了我不想去。&rdo;
舒久忍不住笑了一笑。他其实是有些担心的,墨璟的力量,与生俱来,若是他心志不坚,或者为心怀不轨者所惑,那么这力量于他而言是福是祸,便有些难定。若他不修心,往后万一误入歧途,于他自己,于这三界,都是祸事。
墨璟似乎隐约猜到了舒久在想什么,伸了个懒腰,道:&ldo;爹说了,我这会儿可以先看着典籍。书阁里头佛道鬼魔妖都有,都了解了之后再定个修炼的路子也可以。&rdo;
舒久这才稍稍放心,但细细一想觉得不是那么个事儿,&ldo;魔道鬼修和妖修可不是你能走的路子!&rdo;舒久这忽然炸起来的声音叫墨珩吓了一跳,从舒久肩头咕噜噜滚了下去,掉在了衣襟上头。舒久赶紧把佛宗捡起来放好,省得再掉了。
墨珩道:&ldo;天下大道,万变不离其宗,终归是殊途同归。只要不逆天而行,都能成圣。&rdo;
舒久脾气上来,当时就顶了回去,&ldo;既然如此,佛宗可见过以修魔得大道的?&rdo;
墨珩一愣,舒久倒是极少这么跟他说话,可见是动了真怒。小煤炭球儿哆嗦了几下翅膀,俨然有自震声势的意思,&ldo;还真有。&rdo;
舒久一听还真有,气势顿时弱了,&ldo;还请佛宗赐教。&rdo;
墨珩摇头晃脑,还像模像样踱了几步,&ldo;仙界现任的镇魔将军就是。他原本是魔,后来没来由的投奔了仙界,仙界有个可印证人道心的结界,若是道心不坚,就让天雷劈死在里头了。但他走出来了,毫发无损。也算是仙界传奇了。&rdo;
舒久听得目瞪口呆,&ldo;为什么啊?&rdo;
墨璟道:&ldo;我觉着吧,现下所谓的妖鬼魔道,说得大多是修行的法门,无关本心。那道结界,考量的大抵是本心,故而有些仙人,反而给劈死在了里头。&rdo;
&ldo;舒久,你修万物道,其实应该明白的。&rdo;墨珩再度振翅飞上舒久肩头站稳,&ldo;进退有度,不悖天理,不论怎么修行,都能印证大道。&rdo;
舒久歪着头想了又想,还是觉着这事儿有点儿不对头,&ldo;但我以前遇到的魔修……都,都……&rdo;舒久斟酌着措辞,最终还是说了出来,&ldo;挺不是东西的。&rdo;最后几个字,舒久说得极轻,甚至面颊都飞了红,他措辞素来细致谦和,如此说话,反倒他觉着怪不好意思的。
墨璟叫舒久这说法逗得直乐,煤炭球儿也是笑得啾啾啾东倒西歪的。二人笑够了,不约而同正色,开始开解舒久。
墨珩道:&ldo;那些魔修,都是些不入流的人,为求功力速成不择手段,有悖天理。纵使一时无虞,也总归会不得善终。&rdo;
墨璟帮腔道:&ldo;正经魔修,可都小心着呢,生怕天道降罚,就只有那些不入流的修士,悟性偏低天赋不足,又急于求成,遁入魔道,想要逆天改命。&rdo;
舒久听罢,沉默了片刻,想着他自个儿也曾是个修士,不禁叹道:&ldo;人较之神与动物,虽开灵智,具备得天独厚的条件。但却不如走兽飞禽花鸟树木直受天地滋润,灵性不足。人心又复杂多端,易生嗔怒怨恨嫉妒之心,剑走偏锋。但饶是如此,想必仍有万千修士,为印证大道,百死不悔。&rdo;
&ldo;可惜,纵有此心,但人寿命匆匆几十载,大道悠悠,又如何,能给人一个回应?&rdo;
跟舒久搭话的不是佛宗,也不是凤子,而是一个将四面八方笼罩的声音,这声音仿佛从远处飘来,甚是悠远,但因着此处沉寂,听着没来由,瘆人得紧。
墨璟渐渐浑身蓄力,玄婴老鬼来了。
&ldo;天地无情,以万物为刍狗。区区一人,又何求大道回应?&rdo;舒久应了话,眉宇间竟有清恬笑意。
那人沉默了片刻,约莫是想找个什么说辞来辩驳舒久。奈何没找着,于是恼羞成怒,怒喝一声:&ldo;诡辩!&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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