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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do;我喝啤酒。&rdo;
餐厅生意清淡,服务员终日不见阳光,一个个脸色发青。菜的味道很咸。
&ldo;老林,你的心情很不好。&rdo;
&ldo;一言难尽。&rdo;
&ldo;和华乃倩吵架了?&rdo;
&ldo;她要离婚……&rdo;
&ldo;真的?单位里没有一点儿风声,到底是怎么回事?&rdo;
周兆路脸上发烧,他不能喝酒,一喝脸就泛红。但他喝得很猛,一杯啤酒几口就光了。身子慢慢暖和起来。他知道自己装得很像,微醉中他也确实分不清心头的真真假假了。他是同情这个男人,还是瞧不起他?也许两种心情都有。
林同生眉头皱成疙瘩,喝得慢悠悠的。他看看周兆路,眼睛里布着密麻麻的红丝,样子很吓人。
&ldo;本来不该跟您谈这些,实在难为情,可是没别的办法。您过去对乃倩帮助很大,上次见面,我觉得您为人很忠厚,这一切……求您劝劝乃倩,以领导的名义劝劝她,为了家庭和孩子,请她别那么绝情绝义……周主任,让您见笑了……&rdo;
&ldo;你太客气了。我不知华乃倩的想法,再说,我只是她业务上的领导,以组织的角度处理这种事恐怕不太合适……&rdo;
&ldo;我想过,把事情捅到你们研究院去,问题就是解决了,她的名声也臭了……你知道,乃倩是很要面子的女人……&rdo;
&ldo;谢谢你对我的信任,可是,这种事我从来没有遇到过,实在不知道怎么办才好。&rdo;
&ldo;给您添麻烦了……&rdo;
&ldo;再添点酒好么?我也想喝啦!老林,我非常同情你的不幸……&rdo;
半斤白酒,一碟鸡块儿,一碟肚丝儿。家里没人等着,他很自由,他很想跟这个颓唐的男人喝个一醉方休,把许许多多事情忘掉。
林同生的话渐渐多起来。
&ldo;我和乃倩的结合很勉强,那时候她在张家口市医院工作……她的老家在张北,她先在那儿插队,后来当了几年工农兵学员,毕业后就分到市医院了……这些乃倩跟同事们都说起过吧?&rdo;
&ldo;我知道,听说过……&rdo;
&ldo;一开始我还不大愿意,可是一见面,您明白,我……&rdo;
&ldo;明白、明白……&rdo;
&ldo;结婚很仓促,后来我想她可能是急着调回北京……当然,从一开始关系就比较冷淡,两地分居,偶然见一回彼此都不太自然,我年龄太大,条件也不是很好……&rdo;
林同生苦笑了一下。周兆路殷勤地给他斟酒、夹菜。
&ldo;我费了好大的劲才把她调回北京。有了孩子以后,有一段时间她对我不错,我想,她可能是感激我……&rdo;
&ldo;听说她在延庆县医院干得不错?&rdo;
&ldo;是的,她是争强好胜的人。过去我老觉得她心比天高、命比纸薄,可是我不想跟她说透……结果,她考上了北医的研究生班,又自己找门路分到你们研究院去了,她活动能力很强。她在外边都干了什么,我很少知道。我可能不适合跟这样的女人过日子,谁知道呢,我毕竟……一直爱着她。周主任,跟您说这些我实在难为情……&rdo;
&ldo;没关系。你……很孤独。感情上的痛苦是最大的痛苦。我可以理解。&rdo;
受了对方的感染,周兆路觉得自己也变得推心置腹了。华乃倩好像成了一个毫不相干的人,他冷眼注视她生活的隐秘,把自己放在旁观者的位置上。
他再一次感到,搅入这个女人的生活是莫大的错误。他的退却总算还及时。
&ldo;我一直对她不放心,可是我不相信她会干出对不起孩子的事。她考上研究生班第二年,我在她提包里翻出了几封信,是学校一个年轻人写给她的……我当时不够冷静,打了她,我一直很后悔……那一次她提出离婚,后来事情总算没有闹大,别别扭扭地过来了……&rdo;
&ldo;她和那个人的关系断了吗?&rdo;
周兆路意识到自己问得过于热心,连忙喝一口酒掩饰过去。太阳穴突突直跳,胸口憋得难受。华乃倩的秘密恐怕不止这些,他早就应该料到。怎么能指望她跟自己发生关系以前是清白的呢?
&ldo;我爱你!&rdo;
她一定跟许多男人说过类似的话。他感到愤怒,同时又有点儿幸灾乐祸。她果然是个y荡的女人,但他甩了她!
&ldo;她不是很认真的,从信里看出来,她是耍那个人……&rdo;
林同生酒喝得过量了,口齿含混不清,好像嘴里塞了一块嚼不烂的肉。他瞪着眼睛,竭力想把事情说清楚,有点儿控制不住自己。
周兆路不打算劝阻他。
&ldo;过去她不是喜欢享乐的人,可自从回到北京就变了,穿戴上追时髦,经常参加研究生组织的舞会,有时候还上外单位去跳……她可能觉得青春被耽误了,想捞回来……女人有时候就是莫名其妙,她脑子里想什么,你根本没办法知道……&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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