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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野蛮人（第1页）

黑漆漆的树缝中，没有一点光亮。加洛云双脚撑着，双手向上摸索。左手上传来干粉般的触感，右手又在一片湿滑中，加洛云皱皱鼻子赶走鼻尖处的木质气味，两臂把身子撑住了。

“云，你不要急，我记得马上就到了。”

下方传来亚麻矢大声的吆喝，似是要让加洛云放心些，却反而吓了他一大跳。

“你轻声些！”

加洛云连压低声音，警告他现在偷偷摸摸的处境。

原是亚麻矢说他知道一处可以听到议事堂中声音的地方，就在主桑一处树缝里。

主桑便是大场所在的那棵巨桑，大场往上几层便是议事堂。

议事堂是挖开主桑干枝建成的，的确可能恰好贴着一处树缝。

加洛云心事重重之下，也是鬼迷了心窍。竟然真随着他绕开巡逻的叔伯，从学究老爷那，偷偷地进了这片树缝。

加洛云现在已然有些后悔，答应他来行此险事。

偷听大人议事被抓到，定然没二人好果子吃。更遑论，要在这树缝间寻一偷听的去处。

树缝中这逼仄的空间，根本张不开双翼。一个不慎失足跌落下去，便是万劫不复。可能被族人找到时，已经化作了一堆碎骨。

“你放心些，这儿是不会被听到的。这树缝我老来。已经探过好多次了，不然学究老爷也不会这么轻易放咱们进来。”

加洛云一阵白眼，倒也放下心来。亚麻矢自小无法出寨子，伙伴们在外游玩捕猎时，他就在寨子里四处探索，这本桑林中的一草一木，没有人比他熟悉。

“云，快到了。上面不远有一个光点，就是那里。”亚麻矢这次倒是压低声音，仅仅让两人听到，终于有了几分做贼的觉悟。

加洛云抬头望去，来回望了一圈，终于在距离自己十米左右一处，找到了那个光点。光点十分微弱，在黑暗中都不甚显眼。

有了目标，加洛云四肢提了力气，手脚共用，片刻到了那光点前。

这光点并非是个穿孔，只是薄薄一层木膜，光穿过木膜才透进树缝，所以才那么微弱。

光点这侧恰好有个木阶，木阶不宽，加洛云转过身子，屁股将将坐在木阶上。两腿蹬住对面的木壁，把耳朵贴在了光点旁边。

亚麻矢也坐了上来，耳朵贴在了光点另一侧。隔着光点透出来的点点微光，加洛云看到亚麻矢带着淡淡雀斑的脸。

亚麻矢轻笑着挑挑眉毛，好像在说‘看，我没骗你吧！’。犹自不过瘾，还想小声向加洛云炫耀。

加洛云忙把手指放在唇前，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指指光点，示意亚麻矢专心听着，耳边已经模模糊糊传来了声音。

“...阿炽已经确定，确有一众野蛮人从长行岭进了荆棘海东，现在已经到大凹占，马上进磨丘了。”

加洛云听出这是大伯的声音。大伯名叫嘉痳尤，是翼羽人三位族副之一。专管族中狩猎、刀兵之事。

长行岭是荆棘海东面的一片巨大山脉，自南向北几乎拦住整片荆棘海，将荆棘海和东面的广大平原相隔。

“阿炽、阿寻你二人说说具体如何。”

“昨夜是我与武、叶三人巡值背斜地，他二人在背斜地四周巡逻，保护我不被野妖恶灵袭扰，我以神通扫望东方诸州地。原本一夜无事，我看月已落尽，太阳将出，计算着日间巡值换班之人快要到了，便准备收了神通与他换守。却想起上月开会，族正曾经强调，妖灾应在今年，所有人都得加倍小心，万般谨慎。”

寻叔说到此处，停顿了片刻。提及妖灾时，语气突然重了许多。

“我便决定再扫望一遍。反正马上有人接替，我没有收力。全力催动神通，所有神力注入，一直望到长行岭诸陉。”

“当望到井口陉时，恰好看到一群人影正走在陉中，向荆棘海方向过来。我惊了一跳，忙凝聚心神，收聚神通仔细看去。一队野蛮人往荆棘海行去，队伍首尾不见，一部分已经进了荆棘海，一部分还未出陉口。”

“今日与我换班的是亚麻勺，此时已经飞到我身边。我神力耗尽，连忙将情况说与了他。他发动神通，看到同样的场景。他看了一刻多，才说那队人已经全部进了荆棘海。我与他合计在一起，估算这一队人得有至少二三百众。我不敢耽误，立刻就回寨报告此事了，武、叶二人留在背斜地，与换组的另外二人一起，继续保护亚麻勺，以防再出意外。”

亚麻勺是亚麻矢的父亲。亚麻矢听见父亲声音，下意识抽了下鼻子，表情不算自然。

寻叔说完，便听见大伯又询问几人，寻叔说的是否属实，亚麻勺和另外几个声音都答说：‘属实’。

“野蛮人怎么可能聚起如此众多的数量？哪一方会容得下这个？寻、勺你们可发现这帮野蛮人，有什么什么特征没有？他们到底从何而来？”

“没发现特征，野蛮人哪里能有什么特征。”

“没有特征？难道这些野蛮人都没有神通吗？没有神通怎么可能聚起这么多人，还有本事穿过长岭？又怎么敢进入荆棘海？”

“我不知道他们有无神通，但确实没有发现任何特征。我和勺确认此事，除了几人穿袍无法看清，其余人并无什么神异特征。”寻叔叹息一声，答了那询问之人。

“咱们对对方毫无所知，如何应对啊？”

“荆棘海危险万分，一队野蛮人想穿越荆棘海？我不相信！”

“对，除了咱们羽民神人可以从天空跨越，哪方哪族能穿越荆棘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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