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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玉龙小声接话:“确实辛苦我了。”

林乔开门的时候神色恹恹的，刚准备睡觉，看见冯玉龙也没什么反应，让他把东西随便放。冯玉龙进屋把那些东西整理了一下，再回头时，林乔已经睡着了。

他这几天消耗的精神力很多，这一会儿就睡的很沉，眉间还皱着，冯玉龙轻轻抚平了他的眉头，犹豫了一下，最后在他额头上落下一吻。

冯玉龙回到房间，其他几个队员还没回来，周延似乎刚刚发了火，脸上还留着愠怒之色，阴沉着脸，看到冯玉龙回来了脸色好了很多。

“周家准备下一步计划了，在过不久就会打起来了。”周延还是不忍心劝诫他:“你要是实在喜欢那个向导，就趁这段时间多相处相处吧。”

周延站起来，以长辈的姿态拍了拍他的肩膀:“玉龙，你知道，没有周家，也会有李家王家张家，总有人会掀起这场政变，国议院的先生们都老了，他们的思维跟不上时代进步，那里需要注入新鲜的血液。”

“我很欣赏你这个小孩，所以给你留了后路，哪怕周家失败了，对你也没有影响，但是你现在不能退出，你聪明懂事，这些道理你都知道。对吗？”

冯玉龙说:“是的，队长。”

只是他的声音太过晦涩，让周延忍不住的多说了些不该说的话:“政变里的向导必然是牺牲品，陈绍岩知道的太多了，他也必须死。如果你真的舍不得林乔，那就等那个向导从那些哨兵那里得到我们需要的信息之后，你去把他标记了，让他属于你。”

他接着说:“标记过后的向导很好掌控，管的好就不会翻出什么浪花，如果你舍不得，就会有其他人替你做，我希望你不要一时糊涂走错路。”

冯玉龙小声说:“我知道的，周哥。”

周延在给他提醒，他知道冯玉龙的优柔不决。冯玉龙从见到林乔的那一刻就面对着一条岔路口，一边是自己的私欲，他想将林乔占为己有，让林乔和他走上同一条路，可这条路他保得下林乔，保不住陈绍岩，他惧怕林乔因此怨恨他。

另一条路则是他的前途大道，他应该无视情爱，继续攀附周家，等政变结束，向导们沦为牺牲品，阶下囚的时候，他站出来以施救者的身份去见林乔，名誉地位，还有喜欢的人，他都可以得到。

于是周延替他选了前途。

——

陈绍岩知道自己有问题，起初他忘记一切，只知道自己掉进了海里，出于求生的本能他向前游去，可是他游啊游啊，总是游不到尽头，游到他筋疲力尽，游到他了无生念。

他不在挣扎，身体缓缓下沉，冰冷阴暗的海水吞没他的全部，但他不死。

他记不清漂浮多久，记不清下沉多久，知道的他沉到了海底，这里黑压压的虚无一片，像他的意识一样，混沌混乱。

他就这样躺在海底，过了很久很久，他才意识到时间的概念，因为他躺了那么久，在无边际的黑暗里。

于是他慢慢学会思考，可他甚至不清楚自己是什么。只是随着时间的流逝，他已经有了想离开的意识。

海底有时候会飘过回忆的碎片，他不知道那是什么，但总觉得很重要，因此他逗留在海底，每次都拼力去抓住他们。

直到有一天，他感到了明显的动荡，似乎外面惊起了天翻地覆的事情。慢慢的，慢慢的，海底透了针尖一样的光点。

他没见过光，但他浅意识里知道，这就是光。

他说:在亮一点吧，再多一点吧。

这一刻，他盯着那个光点，记起了自己的名字——陈绍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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