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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部分（第1页）

老将军吩咐众将将其搀扶到城楼之上，环顾四周，尽是国破家亡，断壁残垣。又见城下兵士，个个泪流满面，紧握刀枪。老英雄呜咽不能语，大喝道：过河，过河，过河！

说罢，宗泽轰然倒地，众将待要扶起，却见老英雄面色惨白，呼吸停止，一代英雄就此落幕。

不出十几日，各路兵将粮草用尽，纷纷散去。岳飞早领着万余心腹兵将，奔襄樊方向去了。金兵闻信迅速南下，好端端地东京汴梁，就此落入敌手，此后再没有一个宋朝兵将再能进开封城。河北马植早见了赵邦杰，在五马山寨聚了数万人马，正要南下接应，却收到岳飞书信，说宗泽老将军已过世，各路兵将等不及朝廷粮草，纷纷散去，北伐大计成空。

马植面南哭道：我负罪数年，本念着这次能光复中原。百万将士陈兵河阴，数月便可收复河北。今日我才彻底明白，错不在我，错不在我！错在我生在此世道，错在我归汉心切！

赵邦杰见马植如此，心中也甚是痛心。这时山下有细作来报，说有徽宗第十八子信王赵榛，被金人北掠，行至河北庆源府境内时逃脱，现在山下一农夫家躲藏，昨日农夫上山来报，望今明两日下山去接。

赵马二人一听如此，顿时由悲转喜。马植说道：这信王千岁若能被我等迎入山寨，河北义士便不踌躇，以为我等是啸聚山林之人。不出数月，必能召集人马，过河南下，收复开封，迎王驾回銮。然后趁势分兵三路，一路出四川，一路再过黄河，一路收山东。各路义兵响应，定能成大事。

于是，次日清晨，二人便各带了数百骑兵，一路下山滋扰驻地金兵，一路直接进了农夫村子，将赵榛带上山来。二人查阅族谱，又问了些皇家私事，才敢认了这十八子信王赵榛。

赵榛见了马植，激动万分，刚要哭泣，却马上收住泪水，说道：两位将军，今日国家蒙难，全凭两位将军在河北敌后固守，将来王师北伐，两位将军定能造不世之功。

赵榛又问马植道：未知将军姓名？

马植答道：臣本马植，因钦宗皇上责臣误国，赐死彬州，臣买通刑部，方才不死。今栖身在此，将功赎罪。

赵榛听是马植，哀叹道：当年父皇曾要许配给你柔福公主，未等到大婚之礼，却国破家亡。我那妹妹现已被金兵掠去，我这一路上见这些皇家嫔妃受尽凌辱，香消玉陨，想我那可怜的妹妹也难幸免。

马植连那柔福公主的面都没见过，可心中却少不了悲痛。这些生在帝王家的女子虽不至于个个都养尊处优，却是知礼仪教化的。现今被掠至东北苦寒之地，又受尽金人凌辱，这国家的男人却个个怕死，没一点骨气。于是马植长叹道：事已至此，先不必说那些。既然千岁平安，我等应马上上表朝廷，约定时日，大举进兵，南北夹击，收复旧都。

却说自靖康以来，河北四战之地，许多平民皆不堪亡国之苦，纷纷起兵，加入义军，更有八字军在太行山转战南北，令金人胆寒。数年战事，宋兵早不是徽宗年间那些养尊处优的少爷兵，无论马战、近战、夜袭，都大有长进，加上亡国之恨，士气高涨，战力更不可小觑。

于是不到一年工夫，五马山寨以信王为号令，上表朝廷，得河外兵马大元帅之衔，孤悬敌后，招兵买马，竟发展到十余万人，数万骑。一时间河北各地，尽是宋兵所有。

高宗见河北兵###盛，加之金人议和中要求太过，便又想边谈边打，争取些主动。可他又怕信王名声太大，功高盖主，于是下诏告之，不日也将兵发汴梁，还于旧都。可马植等人不管这些，只要收复东京汴梁，连信王也没有争帝的意思。信王见高宗诏书中多暗示之语，笑道：我家皇兄不像当年那般愚顿了，现如今，在这国难之际，却还防着他亲弟弟。

马植笑道：切不论他防不防，到时候功成身退，信王可有这勇气？

信王赵榛笑道：只要这天下归汉，不姓赵又何妨，何况引退？

马植等人无不敬佩，马植贴近赵邦杰耳边说道：要不是还有这信王在，恐怕你我都已经心灰意冷，早早跑到广德寺出家了。

于是众人皆去各地联络，准备粮草，就等朝廷诏书，约定时日，南下迎敌。　txt小说上传分享

五海上明月共潮生

却说马植和赵邦杰在河北一带招兵买马，依靠着五马山寨四下袭扰金兵，成为金兵主帅粘罕心腹大患。当时蒙古各部落已经兼并得只剩下三家，小三国演义在漠北草原上演了几十年，常年侵扰金兵边境。兀术带了八万骑兵进兵蒙古，却寻了数月找不到蒙古主力。于是割地求和，年年赏赐些金银，把从南宋勒索来的岁币悉数转交给了草原上的蒙古人。蒙古人倒也乐得收下，很少派兵马袭扰金国边境，年年带些牛马觐见金国大罕，打打秋风。本想着能刘姥姥进大观园，却在边境就被金兵拦下，不许入境。于是蒙古各部便就开始袭扰，金兵也常常进兵蒙古，捉到男丁就杀，老弱妇女便卖到中原，称之减丁。于是金蒙关系更为紧张，关外连年兵事不断。

兀术作书给粘罕道：关外连年用兵，河北又初定，更有几十万汉军义兵，居于我后，南望黄河。若宋军北上，河北义兵为接应，则中原不保。若退回关外，则西夏、大宋、蒙古各部合兵北上，辽东怎能安身？必有亡国之忧！望殿下火速剿灭河北义兵，在中原另立傀儡，养个儿皇帝。一来兵事可缓，二来也可招募汉人兵勇，为我等冲锋陷阵。

粘罕收到书信，立刻照办，在被俘的北宋官员中左右端详，终于找出了大汉奸刘豫。这刘豫本是北宋的一位郎官，在山东被金兵捉到，不死节，也不像张邦昌那样痛哭。这老小子听说自己即将被扶上正位，手舞足蹈。是年定了傀儡国号大齐。一时间，河北的土匪游兵，还有宗泽老将军当年招降的十几万河北游勇，也都拿了刘豫好处，纷纷附逆了。

昔日金人要在汴梁留下将官监视张邦昌，老张说道：若是金大爷在汴梁水土不服，哪天一病不起，驾鹤西游了，在下担当不起。

由此可知，这无奈中的聪明，却也见得了无奈中的忠诚。可苍天不公，这刘豫在位八年，被废后又成了王，一生的荣华富贵，而张邦昌则在《说岳全传》中成了大大的汉奸。李石写到此处，不免又想替张邦昌鸣不平。可李石又想那马植绝顶的聪明也蒙尘了千年，这小小庸才，委屈了又有什么呢。

再说回马植，联系着陕西、河南各路兵将，随时带着信王南下，便要收复汴梁。马植作了书信，准备和朝廷军队约定时日，一举功成。马植递了书信给信王赵榛和赵邦杰观看，二人看了半天竟见书上说的是告诉河南一李姓将军，其母在河北，望李姓将军派人来接。二人见错字太多，又所言非南下进兵之事，不知所云，便问马植。

马植笑道：我在每一行字中要紧处皆多一笔，或少一笔。其实只要偏旁，若干偏旁组合另成一句话。若挑得这些字出来便是“七月初十黄河南口渡”。我只将这几个字的读法告诉心腹，另行一路南下觐见皇上。而信使则只带书信，不知怎么个拆解之法。即使被金兵巡哨捉住，也无碍全局。而心腹也不知书信所言何事，只知拆解之法，纵然被捉，也说不清楚。而现今兵荒马乱，每日里带书信被金兵捉住的，何止千百人，即使二人俱被捉住，只要我那心腹找个理由哄骗了过去，金兵也极难发现蛛丝马迹。

二人闻言大喜，说道：马将军聪明绝顶，若此战功成，将军中兴之臣，必封为元帅。于国再造之功，无人企及。

马植苦笑道：河北这十几万人马，马植心中有数。唯一不知的，就是东南朝廷。一年前宗老将军百万之众，力图恢复中原，却无疾而终。今日我不求什么功成名就，若收复了汴梁，皇上回了东京，望两位只说是皇上谋略，无马植半点功劳，我等皆是奉命行事，让我还了这误国的名头，退居村野，便知足了。

二人听得此言，半晌无话可说。只派了心腹两人，分头南下渡河，去见了高宗。幸好这一路拿钱买路，倒没遇到什么阻拦，见了高宗，说了河外兵马大元帅要南下收复东京一事。高宗大喜，路隔千里，又是机密，便口授了几条，约定时日地点，命马植的两位心腹北上，禀明圣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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