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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
“请进。”
还是这个熟悉的声音,可惜物是人非,他打开房门,看到的是穿着整齐的男人,他没换睡衣,沉默地坐在椅子上,似乎是在等什么人。
不知是否该感叹一些“心有灵犀”,韩塞尔试图缓解一下二人之间微妙的气氛,勾起嘴角没话找话地调侃着:“还好我没在你床上看到那个孩子,不然大概会尴尬死。”
莫里亚蒂根本不给他开场白的机会,月光笼罩在他脸上,韩塞尔只看到一片死寂:
“你想说什么?”
韩塞尔仍是笑意盈盈的,之前坠在心头反复练习的表白之语在这一瞬间终于轻松吐露出来:
“莫里亚蒂教授,我喜欢你,从很久以前就喜欢你了。”
莫里亚蒂沉默片刻,将半张脸没入黑暗里,接下来的回答也平板无波,让人猜不透他心之所想。
“你以为撞破今晚之事,我就会网开一面接纳你的示爱吗?”
韩塞尔没有回答,只是在从窗外照进来的月光下,声情并茂地说了这样一段话:
“我贫穷,卑微,不美丽,但当我们的灵魂穿过坟墓来到上帝面前时,我们都是平等的。”
莫里亚蒂何等聪明,今晚的他终于发出了一声嘲讽的讥笑,他微微提高声音讽刺道:
“倒是没想到你居然也想像简·爱一样离开这座庄园,你有资本吗?”
直面莫里亚蒂的冷嘲热讽,韩塞尔心里仍残存着些许惧意,然而从嘴里发出来的声音却是不紧不慢,冷静异常:
“这三年我在庄园工作,积攒了一些积蓄,我来之前也算过了,足够赎回与您签订的契约了,若是您认为还不够,那我与您做过的无数次‘实验’也足够抵债了吧?”
似乎没想到他会拿二人之间的性行为做交易,莫里亚蒂在持续时间更久的沉默后,情不自禁地笑出声来。他在这只有他们两个的卧室里放声大笑,越听越叫人毛骨悚然,韩塞尔只觉得遍体生寒,呼吸越发急促,刚才一直压抑的惧怕终于漫上心头。
然而还没等韩塞尔说什么来缓和气氛,莫里亚蒂却猝不及防地抬手将桌上摆放的花瓶狠狠掷在地上,任由起摔个粉碎,玻璃碎片崩裂弹起。花瓶里的水也撒了一地,放在瓶中供养的鲜花也毫无生机地瘫在地上,无人收拾。
韩塞尔愕然看着莫里亚蒂大发雷霆,然而他身子站得笔直,濒临极限的精神却叫他无话可说,他实在是太累了。
在经历了漫长且窒息的沉默后,他听到这样一句话:
“从明天起,我不希望再在庄园的任何一个角落看见你。”
“……”
经过这样一场耗尽心力的精神博弈,韩塞尔已经完全感受不到自己的情绪了,他甚至连维持最后的体面都做不到,只是勉强微笑着朝昔日水乳交融的庄园之主,行了一个由他教授的送别礼,然后轻轻说着:
“永别了,教授。”
等他一礼完毕,便默默转身,退出这间曾发生过无数故事,充满幸福回忆的卧房,没再回头。
他脸上难以抑制地扬起胜利的微笑,可惜笑得比哭还难看,眼眶积聚的眼泪夺眶而出,顺着脸颊滑过,留下两道凄楚的泪痕。
“就算到了这种时候,我最想听到的,竟然还是你的挽留……”
“你终究不是我的罗切斯特先生……”
魂不守舍地挪移到楼梯口,在那扇门彻底从视线中消失前,他终于压抑不住那撕裂整颗心的悲痛与绝望,慢慢蹲下身子,死死捂住嘴,在空无一人的走廊里泣不成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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